为了给妈妈圆书法梦，我特意给她报了老年大学。

今天来接她下课，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老师一脸嫌弃指着我妈：

“你这作业我都懒得改！握笔跟抓锄头一样，没文化就别凑热闹！”

她边说边把妈妈的作业本往桌上摔，白眼翻得快上天。

“收了个乡下土包子，拉低了我们学校档次！”

满教室的目光都聚在妈妈身上。

她捏着本子的手直抖，见我来赶紧拉我：

“妈没事......”

我太阳穴瞬间炸疼，躁狂症的火气直往头顶冲。

一把将妈妈护在身后，我盯着老师冷笑：

“您这嘴比粪坑还臭，也配站讲台？”

口袋里的药瓶硌的手心发疼，我却没打算吃。

今天这委屈，我妈受不着。

我这病，正好替她讨个说法。

1

李老师没想到有人敢打断她，愣了愣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我：

“你是谁啊？跟王秀莲什么关系？少在这多管闲事！”

我盯着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声音冷得像冰。

“我是她女儿！”

“我妈是交了学费来学习，李老师，您这叫教学？还是叫人身攻击？”

“学费？”

李老师眼睛一瞪，叉着腰走到我跟前，声音高了八度。

“你妈妈那点学费够我买半盒好墨吗？要不是学校规定不能随便退学生，我早把你妈撵走了！”

妈妈连忙拉住我的胳膊，手还在抖，却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闺女别吵，是我自己写得不好，咱们走，回家......”

“妈！”

我转头看她，她手背上的墨还没擦，眼眶红得厉害，却还在替别人着想。

“是她不讲理，不是你的错！”

“什么不讲理？”

李老师又插进来，指着妈妈的鼻子骂。

“我看你们娘俩就是没教养！乡巴佬没素质，教出来的女儿也一样蛮横！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乡下人就是贱骨头，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家带孙子，别在这占着名额，耽误我教其他好学生！”

这话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火，躁狂症带来的焦躁感让我手指发麻。

我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录音键往李老师跟前递。

“来啊，继续说啊！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不是金牌讲师吗？我倒要问问教育局，他们发的金牌，是让你用来羞辱学生的，还是用来教学的？”

李老师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录音界面，脸色瞬间变了，却还嘴硬。

“你录就录！我怕你啊？王秀莲拉低我档次是事实，我说错什么了？”

“没说错？”

我冷笑一声，把妈妈护得更紧：

“那咱们就去校长办公室说说，再不行就去教育局！我倒要看看，你这金牌讲师的名声，经不经得起查！”

周围的阿姨们见我来真的，都不敢说话了，张阿姨还想打圆场：

“小姑娘别激动，李老师就是说话直了点......”

“说话直不是没教养的借口，更不是欺负人的理由。”

我没看她，目光始终盯着李老师。

“现在，你给我妈道歉。”

李老师气得嘴唇发抖，却没敢再骂：

“我凭什么道歉？我没错！”

妈妈又拉了拉我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闺女，算了，咱们回家吧，我没事。”

我看着妈妈眼底的委屈，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躁狂症药瓶。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失控的火气。

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我得先护着妈妈离开，再慢慢算这笔账。

“行，我们走。”

我扶着妈妈的胳膊，转头瞪了李老师一眼。

“但你记住，今天的事没完，你要是再敢找我妈麻烦，我不光让你这金牌讲师做不成，还得让你从这里滚出去！”

说完我扶着妈妈往外走。

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们算清楚。

第二天送妈妈去老年大学时，她特意拎了个布袋子。

里面装着刚从老家寄来的糯玉米。

“昨天张阿姨她们笑我，今天带点玉米给大家分分，兴许就不排斥我了。”

妈妈边说边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眼里满是期待。

我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下。

刚想说“没必要”，妈妈已经推着我往教室门口走。

“快上班去吧，别耽误你事。”

我没走，躲在走廊的柱子后，想看看妈妈能不能顺利融入。

躲在柱子后没十分钟，就听见“哗啦”一声。

我妈被李老师推得撞在墙上，袋子掉在地上，玉米撒了一地。

“王秀莲你耳朵聋了？听不懂人话？”

2

李老师穿着高跟鞋，故意在玉米上碾来碾去，嘴里骂的难听。

“送这堆泥地里长的破烂，是想让我们吃你带的土味？乡下人就是贱骨头，以为塞点破粮食就能攀关系，做梦！”

我妈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玉米，就被她用鞋尖踢开。

“脏手别碰！你这双刨过土的手，碰过的东西谁敢吃？”

“李老师，这是我连夜挑的好玉米，洗了三遍......”

“洗十遍也是乡下货！”

李老师抓起一把玉米，狠狠扔进垃圾桶。

“你就该待在田里刨土，来城里学什么文雅？别脏了我们这的宣纸，连空气都被你带土味！”

我冲过去把我妈护在身后。

“你凭什么糟践东西还骂人？”

李老师叉腰冷笑。

“我糟践怎么了？扔你妈的破烂是给她面子！不然让她带着这堆脏东西滚，别在这碍眼，污染我们这些城里人的眼睛！”

我转身就往垃圾桶里掏玉米，李老师捂着鼻子嫌弃道。

“你疯了？果然是乡巴佬，就爱跟这些破烂打交道！”

“再脏也没你嘴里的话脏！”

我扯着嗓子吼了回去。

“妈，咱的东西，就算沾了灰，也轮不到她扔！她算个什么东西！”

李老师被我吼得脸涨的通红，叉着腰往地上跺脚。

“反了你了！还敢跟我顶嘴？赶紧带着你妈滚回教室，再在这撒野，我现在就找校长，让他把你们母女俩从老年大学除名！别以为有精神病就能胡来，真闹大了，丢人的是你们乡下人！”

我没动，就靠在走廊盯着教室门。

下课铃一响，就看见妈妈低着头走出来。

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想拿钢笔，就别再碍李老师的眼。

我拿着纸条冲进教室，张阿姨正转着我妈的钢笔玩。

“把笔拿出来。”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盯着她手里的钢笔。

张阿姨瞥了眼坐在讲台旁的李老师。

李老师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开口：

“什么笔？王秀莲自己把笔弄丢了，现在倒好，让闺女来讹人？张姐，你别理她，乡下人的东西丢了，就爱赖别人！”

周围几个阿姨也跟着附和，有人小声说。

“就是，自己的东西看不好，还怪别人......”

“说不定是想讹支新笔呢，乡下人就这点出息。”

我冷笑一声，掏出手机。

“走廊监控可是开着的。”

我掏出手机假装要调监控。

“偷东西报警，不仅要留案底，以后你们家孩子考公、找工作，都得受影响，张阿姨，你想好了？”

张阿姨脸瞬间白了，赶紧把笔扔桌上。

我拿起钢笔，盯着李老师笑了笑。

“金牌讲师是吧？刚才推人扔东西，我都录下来了。”

李老师脸色骤变，我已经拉着我妈往外走。

走到门口，我回头瞥了眼她们铁青的脸，轻声说。

“这账，咱们慢慢算。”

3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见妈妈指尖缠着创可贴，正趴在桌上练字。

宣纸旁堆着半摞废报纸，那是她让老家寄来的，说糙纸练手更扎实。

“下周有书法展。”她抬头时眼里亮晶晶的。

“我想写一篇《游子吟》投稿，说不定李老师能看见我的认真。”

我盯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把到嘴边的“别白费劲”咽了回去，默默放了杯热豆浆在她手边。

投稿当天，妈妈把作品装进牛皮纸信封，捧在怀里像护着宝贝。

走到李老师跟前，她手都在抖。

“李老师，您帮我递上去吧，我练了好久......”

李老师瞥都没瞥信封，冷笑一声。

“王秀莲，你也配投稿？握笔像抓锄头，写的字放进展览厅，都是对别人的侮辱！”

张阿姨立刻凑过来，声音大得全班都听见。

“就是！李老师的好学生多着呢，哪轮得到你这乡下人？别到时候丢咱们班的脸！”

妈妈的脸涨得通红，还是硬着头皮把信封往李老师手里塞。

“您就看一眼......”

“看什么看！”

李老师猛地推开她，信封“啪”地砸在地上，里面的纸滑了出来。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用鞋跟使劲碾碎。

“我这金牌讲师选的作品，能选你这种没文化的乡下东西？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参展！”

妈妈疯了似的冲过去捡，轻轻用袖子擦上面的灰，还在念叨。

“我的《游子吟》......”

李老师不耐烦地抬脚要再踩，我一把冲过去拦住，把妈妈护在身后。

“你太过分了！毁别人心血算什么本事！”

“我过分？”李老师叉腰瞪眼，“是她不知好歹！乡下人就该待在乡下，别来城里丢人现眼！”

躁狂症的火气直冲天灵盖，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妈妈却拉着我哭：

“闺女，算了，咱们回家......”

“不能算！”

我捏着被踩烂的宣纸往展览办公室走，负责人是个戴眼镜的男人。

我把纸拍在桌上，点开录音，李老师的羞辱声清清楚楚。

“我妈熬了三个通宵才写好的，她不仅不看还故意毁了，还骂我妈妈乡下人！”

负责人皱着眉听完，却端起一杯茶慢悠悠说。

“李老师是资深讲师，说话直了点，你妈妈的作品......确实不符合标准。”

“你连看都没看就说不行！”

我盯着他。

“写份说明，说清哪里不符合，而且她也没权利随便毁坏别人的作品！”

负责人愣了愣，在便签上草草写了句“王秀莲作品不符合标准”，连签名都没有。

我拿着便签火更大。

“这就完了？她踩烂我们东西你们不管？”

他挥挥手。

“别胡搅蛮缠！乡下人还学什么书法！找校长去，别烦我！”

走出办公室，妈妈正拿着踩烂的宣纸等我，声音发颤。

“怎么样了？”

我把便签递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点。

“他们偏袒李老师，但咱们有证据，这场仗接着打。”

妈妈红着眼点头。

“好，妈听你的。”

扶着她往校门口走，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校领导不管，就找教育局。

李老师不是爱拿“金牌讲师”说事吗？

我倒要看看，教育局管不管她这么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