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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喝下母亲为你准备的这碗药,你的身子会变得虚弱,到时我便有理由贬你为妾,让曼儿成为正妻。”
江时瑾端着一碗汤药,站在许诺面前,眼神冷漠如冰。
看着那黑沉沉的药汁,许诺唇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夫君......这当真只是让人身子虚弱的药?”
“自然!”江时瑾不耐地皱眉,语气冷硬,“你出身低贱,让你当妾已是恩赐,别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嫁入国公府两年,许诺早就对这段感情不抱希望。
可听到这话,原本古井无波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那夫君能否陪我一起喝?就跟当年在山谷里,你怕药苦,我陪着你喝一样。”
江时瑾闻言,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抗拒之色。
许诺笑意冷冽:“瞧,连你都不愿入口,可见这碗汤药,绝非只让人身子虚弱那般简单!”
江时瑾怕她不肯喝,硬生生灌下半碗,而后递到她面前,语气故作轻松:“看,本世子都说了,这药只是让人身子......”
话音未落,他脸色骤变,鼻腔与嘴角猛地涌出猩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许诺看着他,笑得满脸凄凉:“江时瑾,你太不了解你母亲了!”
这哪里是想贬妻为妾,他们分明是要她的命!
就在此刻,“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狠狠踹开。
长公主——她的婆母,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瞧见眼前一幕,顿时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瑾儿!我的儿!”
可江时瑾早已瞳孔涣散,生机尽失。
长公主猛地抬头,目光如毒蛇般死死锁定许诺,指着她嘶吼:“来人!将这个害死我儿的贱人碎尸万段!”
话音刚落,府卫们齐齐拔出寒光凛冽的长剑,剑锋直指许诺,将她捅成了筛子。
许诺临死前,对上长公主那怨毒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长公主......我早就猜到,你在这药中下了剧毒......是你,亲手害死了你的儿子......”
江时瑾薄情寡义,死不足惜。
她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到死也未能为祖父洗刷冤屈,讨回公道!
——
“待会见了陛下,你只要些金银赏赐便好,千万别不自量力,去要些你承受不起的东西!”
耳边传来冰冷的警告声,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许诺的脑海。
她才猛然从肝肠寸断、满口血腥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眼前是通往养心殿的长长宫道,身侧是珠光宝气、眉眼间尽是傲慢与轻蔑的当朝长公主谢明珠。
许诺这才意识到,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年前,她初出山谷,进宫面圣的这一天。
前世,她高估了与江时瑾两年的情谊,当皇帝提出为他们赐婚时,她满心欢喜地领受了这份恩典。
她曾救下被反贼追杀、坠入山谷的江时瑾,两年间毫无怨言地为他疗伤、熬药,日夜守护在他身旁。
长公主的人找到江时瑾时,他虽失了记忆,却仍握着许诺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为妻。
他们曾一同憧憬过未来,约定好求一道赐婚圣旨,从此天高海阔,再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没想到这道赐婚圣旨,成了许诺前世所有噩梦的开端。
江时瑾回京后不久便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他那位爱慕多年的青梅——将军府的沈曼。
他开始厌恶许诺,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可碍于名声,又不得不娶她为妻。
新婚之夜,他抛下她一人,空荡荡的喜房成了她最大的耻辱,整个国公府都在暗中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成婚后,他从未踏足她的院子,对她弃之如敝履,任由她在府中被刁难、被欺凌,连最低等的丫鬟都能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她永远忘不了,他曾冷笑着捏紧她的下巴,目光如刀:“你不过是个卑微的药女,也配占着我的正妻之位?简直不自量力!”
他似乎忘了,当初是他亲口承诺,要用这道赐婚圣旨护她一生,免得被他母亲棒打鸳鸯。
原来,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他失忆时的一场消遣,是他权宜之计下的一个笑话。
“听懂了没有?别仗着救了瑾儿,就想挟恩图报,痴心妄想!”长公主见她久久不语,面露不耐。
许诺缓缓抬起头,迎上她嫌弃的目光。
前世的自己,在这里惶恐不安,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
而此刻,她的眼神里再无一丝波澜,平静得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只在最深处,藏着幽幽的、来自地狱的鬼火。
“长公主教诲的是,许诺......明白了。”
她才不稀罕嫁给薄情寡义的江时瑾。
今生,她要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
养心殿里,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悠长地打量着殿中的许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便是救了瑾儿的姑娘?果真容貌清丽,举止端庄,难怪瑾儿对你念念不忘。朕今日便做主,为你二人赐婚,如何?”
前世,许诺听到这话,喜出望外地应下。
后来她才知道,长公主野心勃勃,与瑾国公在朝堂经营多年,皇帝担心江时瑾娶了将军府的沈曼,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而她,一个身份低微的药女,嫁给江时瑾便能化解这场隐忧,所以皇帝乐于促成她和江时瑾的婚事。
前世她只是这些人手中随意摆布的棋子。
重生一世,她不愿再成为皇室明争暗斗的牺牲品。
她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开口:“多谢陛下美意。但民女的志向是入宫为医女,恳请陛下给民女一个进太医院的机会!”
这个要求让殿中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惊讶。
皇帝沉吟片刻,眉头微蹙:“你愿意济世救人自然是好事,只是太医院从未破格录用女子,这请求实在有些让朕为难。”
长公主连忙接话道:“皇兄,许诺救了瑾儿,不如臣妹做主,让她给瑾儿当个贵妾,也算全了这段缘分。”
许诺心中冷笑,今生她连江时瑾的正妻都不愿做,怎么可能给他做妾?
“多谢长公主厚爱。民女对江公子只有医者仁心,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她冷声拒绝,随即转头看向皇帝,“启禀陛下,民女能解北陵寒毒,恳请陛下恩准,允民女侍奉在佑安王身旁,倾力医治!”
前世她便知道,当今佑安王——皇帝同父同母的弟弟从小体弱,多年前又被北陵奸细下毒,中了寒毒。
这寒毒发作起来,能让人骨髓冰冷疼痛,佑安王多年来深受折磨,可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
既然太医院不收医女,能以府医的身份留在佑安王身边,也算得偿所愿。
果然,听到这话,皇帝顿时激动不已:“你当真能解七弟的寒毒?”
“是!”许诺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笃定,“民女在两国边境长大,对寒毒略有心得,有把握助佑安王恢复康健。”
“好!好!”皇帝看向太后,“母后,您听到了吗?老七有救了!”
太后亦是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长公主见状,仍不死心道:“皇兄,即便要为七弟治病,也不耽误许诺嫁给我儿当贵妾......”
“够了。”一直沉默的太后冷声打断了她,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许诺若能治好老七,便是皇家的恩人。你们国公府区区一个贵妾之位,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打在长公主脸上,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太后转向许诺,声音温和了许多:“孩子,若你真能医好老七的病,哀家便做主,破格录用你为太医院第一位医女!”
许诺连忙叩首:“民女,叩谢太后恩典!”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内侍尖细的通报声:“瑾国公之子江时瑾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