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声。

沈若姝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僵硬一笑，嘴唇翕动：

“是不是弄错了护士，我认领的是沈秀云，沈是三点水......”

“沈秀云嘛，我知道”，护士将一本文件抬上桌面，“呐，不信你自己看。”

沈若姝飞扑上前，双眸死死盯着护士给她指认的地方。

那里无比清晰地写着两个名字——裴舟白、顾清苒！

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沈若姝猩红着眼，飞快扫视页面上登记的所有信息。

拿到地址，她匆匆道了谢，便夺门而出去打车。

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沈若姝的心像是被架在熊熊大火上炙烤，急得泪流不止。

顾清苒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那个曾经说过会永远秒接她电话的人，也是他。

沈若姝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裴舟白。

痛恨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只能期望奶奶还在那里，没有被立刻送去火化。

她只想见奶奶最后一面，仅此而已。

终于抵达殡仪馆，得到的却是奶奶不久前被送进火化室，即将火化的消息。

刺耳嗡鸣声再度袭来，眼前画面开始天旋地转。

沈若姝强撑着站直身，让工作人员马上带她去火化室。

推开门，裴舟白和顾清苒坐在休息椅上，另一侧通往火化室的大门紧闭着。

沈若姝跌跌撞撞扑过去，双手死命拍打茶色玻璃，试图让里头的人停下动作。

特质服装加上隔热的厚墙壁，她的呼喊根本传不进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启动仪器，亮色火光一闪而过。

火化开始了。

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沈若姝捂着胸口跌落在地，崩溃哭嚎。

奶奶，彻底消失了。

滔天怒气和怨恨从心底蔓起，她踉跄起身，箭步走到裴舟白身前。

双手死死揪住他衣领，沈若姝双目通红：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裴舟白！连奶奶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你明知道。”

话没说完，她嗓音已抖得不成调。

沈若姝艰难地大口呼吸，气声哽咽：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奶奶的吗？”

他握着奶奶粗糙的手，承诺过会一辈子爱沈若姝，不让她受丁点委屈，也会像对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奶奶。

如今，竟都是谎言！

裴舟白没有搭腔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她发疯。

顾清苒走上前，手搭在她小臂上：

“若姝，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别怪舟白，都是我的意思。”

“沈奶奶停灵太久，我们请大师算过，今天是宜火化的好日子。”

话音落下瞬间，她指尖猛地用力，陷入肉里。

沈若姝吃痛，下意识甩开她的手，顾清苒惊呼一声，往后摔去。

“啊!”

听见她惊呼瞬间，裴舟白动了。

他面色一凝，用力推开沈若姝，大步冲上去稳稳扶住顾清苒。

一时不察，沈若姝头朝后跌倒在地，后脑撞到尖锐桌角。

刺痛袭来，一股股暖流冒出，在乌黑头发下肆意流淌，很快染红了白皙脖颈。

“沈若姝！”裴舟白嗓音氲着怒，“你闹够了没有？”

“清苒想让你奶奶早点入土为安有错吗？你就那么自私，为了一己私欲，非要她死不瞑目！”

顾清苒娇弱倚靠在男人怀里，神情委屈，眼底是止不住的得意。

刚从剧痛中缓过劲来，听见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沈若姝笑了。

面对她的崩溃、她的质问，他无动于衷。

顾清苒一声假的不能再假的惊呼，他如临大敌。

甚至为了给她开脱，这样荒唐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心口早已痛到麻木，沈若姝撑着桌沿起身，死死瞪着两人，“裴......”

恰此时，一道嘹亮的警报声响起。

门外传来人们惊慌的奔跑声。

通风管道破损，有毒气体泄露，殡仪馆工作人员广播呼吁大家尽快撤离。

裴舟白反应迅速，打开门让顾清苒先逃出去，紧紧护在她左右。

步行下山的沈若姝体力已撑到极限，艰难地跟在两人身后挪动。

刚踏出门，就被跑动的路人绊了一跤，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毒气蔓延迅速，沈若姝头晕目眩，四肢逐渐无力。

连站起的力气都没了。

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沈若姝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姝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