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你丈夫签字捐赠的。”护士掖了掖被角，“他正好回来了，你自己问吧。”

谢彦提着保温桶走进来，语气如常：“妈给你熬了鸡汤。”

“谢彦，”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的肝脏......你捐了？”

“嗯。”谢彦神色淡淡，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给谁？”她颤声问道。

“捐了一小部分。”他避重就轻地说道：“你身体好，恢复得快。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

沈清然死死盯着谢彦，眼前的男人却越来越模糊。

就好像，这过去三年都是她的一个梦，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清过谢彦。

“待会心心要来复查，顺带看你，别闹脾气。”谢彦舀了碗鸡汤出来，全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昨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心底的失望彻底决堤，沈清然将鸡汤掀翻，咬牙道：“带着你的东西滚！”

汤汁顺着他黑色西装往下滴，谢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底涌上薄怒：

“沈清然！你又在闹什么？心心昨天差点被你弄哭！她的眼睛不能哭！”

“她最好瞎了！死了！这都是她应得的！”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嘶吼。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她尝到了铁锈的腥味。

谢彦竟然动手打了她，这就是发誓要让她幸福的男人......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疯子一样！”他低声呵斥，指尖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疯子？”

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沈清然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谢彦怔在原地。

不就捐了一点肝脏，又不会死，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向来不会在外面掉泪的沈清然，哭了？

沈清然浑身都在颤抖，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是你，把我变成了疯子。

谢彦未及弄清心底骤痛的缘由，就被闻声赶来的护士推开，护士将沈清然立刻往手术室送，他想跟上去，然而却被拦住。

“谢先生，您夫人才做了手术，不能情绪激动，您就别跟了吧。”

他隔着人群的缝隙去看，却只看到了她抗拒的背影。

等沈清然重新缝合回到病房，谢彦已经不见了，江心正站在窗前，笑靥如花：“彦哥去帮我拿药了，清然姐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多亏有你的肝脏，否则，我就要变成没妈的孩子了......那太可怜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要炸开。

她在麻药的作用下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江心被谢彦派来的保镖护着离开。

妈…对不起…

我后悔了，我真的好后悔......

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是谢彦发来的消息，他说，“清然，你会好起来的。”

她当然会痊愈，只是，在没有他的地方。

谢彦走后没再回来，第二天朋友圈更新了他陪江心过生日的合照，live图的末尾，江心吻了谢彦，他弯起了眼。

评论区有人问：【谢指挥这是准备履行婚约了？】

谢母回答：【是。】

她关掉朋友圈，打开短信回复：“我没事，葬礼如期举行。”

72小时一到，这一切都与她再无瓜葛。

沈清然闭上眼，刚要睡觉，没想到谢彦竟然赶了回来，大衣上残留着江心常用的那款香水，也不知抱了多久才会浓郁到刺鼻。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这几天妈会照顾心心，我会好好陪着你，弥补你。”

换在之前，她或许会心软，也或许会讥讽。

可现在，沈清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别让她来参加我妈的葬礼。”

谢彦顿了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