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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黎苏苏打断李娇娇,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要是不还,也行。”
“那你现在的学费,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费,我都停了。”
李娇娇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却不敢发作。
只能不情不愿地拉开挎包拉链,把外汇兑换券掏了出来,塞到黎苏苏手里。
“还有这个包。”
黎苏苏的目光落在她胳膊肘上的亮面皮挎包上。
“上次从我家拿的吧?一起还了。”
不等李娇娇反应,黎苏苏直接上手把包拿走。
把李娇娇的东西还她,又当着对方的面,直接把包扔进垃圾桶。
李娇娇彻底傻了。
她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慌张,此刻只剩下实打实的震惊!
黎苏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以前那个对她有求必应、连她撒个娇都能心软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绝情?
难道真像别人说的…是之前那些流言蜚语把她逼疯了?
她不敢硬碰硬,只能暂时压下火气,硬着头皮装可怜:
“苏苏,你肯定是今天心情不好,才跟我置气…”
“没事,我不怪你,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过来找你好不好?”
说完,她转身就走,故意把步子放得很慢,等着黎苏苏心软。
“李娇娇。”
来了!
李娇娇欣喜地回头,
“向眠眠道歉。”
她呼吸一窒,后背瞬间冒了汗。
短暂的僵持里,李娇娇迅速分析好利弊,咬了咬牙,磨磨蹭蹭地走到万眠眠面前。
“今天的事,对…对不起。”
她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抬头一看,黎苏苏和万眠眠居然已经站在柜台前。
柜台前,售货员正对着黎苏苏笑:
“您好,您想买点什么?”
“同志,”黎苏苏指着柜台里的展示架,“水晶球八音盒还有吗?”
售货员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讪讪地说:
“实在抱歉,最后一个水晶球八音盒,刚才已经被您身边这位同志买走了。”
黎苏苏微怔,侧头看向身边的万眠眠。
万眠眠有些不自然地把袋子往前递了递,耳根有点红。
“喏,迟来的十八岁礼物。”
礼品袋被打开,里面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底座是银白色的金属,里面坐着个穿公主裙的小娃娃,轻轻一拧,还能发出清脆的“叮叮咚咚”声。
黎苏苏的鼻头猛地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她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万眠眠。
这怀抱,久违了。
只是一年没见,没想到居然这么弹。
她顺势埋在一片温软中,哽咽道:“眠眠,对不起。”
“好了好了,哭什么。”
万眠眠也红了眼,拍着她的背,故意板起脸。
“你小心点,最后一个水晶球了,别又摔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指针指向中午十二点半。
黎苏苏还约了沈师哥去龚文清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俩人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便分开了。
她本来想先去寄信,可一看时间,只能先往学校赶。
王叔把车停在学门口时,黎苏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沈墨初。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似有所感,缓缓抬头,目光与黎苏苏相触。
车子停稳,黎苏苏推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到他面前。
她看了眼手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两分钟。
这…算迟到吗?
她脸颊微微发烫:“师哥,你等我多久了?”
“刚到。”
他的目光掠过她攥在手里,厚厚的信封—
信封是浅粉色的,右上角贴着枚八分的邮票,边角被捏得有点皱。
沈墨初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浅浅的涟漪。
“你要先去寄信吗?”他问。
黎苏苏摇摇头。
“不了,应该是来不及了,等明天再说吧。”
沈墨初伸出手,掌心向上。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寄,今天就能到。”
黎苏苏眼睛一亮—
那感情好啊!
黎苏苏完全信任沈师哥人品!
“师哥,那就麻烦你了!”
信件递过去后,心底又不禁浮起一个疑问—
今天就能到?
现在邮差都这么勤奋了?同城信件也是要两天啊…
沈墨初把写着地址的纸片递给前排开车的王叔。
王叔攥着方向盘,啧了声:
“这纺织厂家属院我只听过,具体怎么走…我不太清楚啊。”
后座的沈师哥便往前倾了倾身,指尖在膝盖上虚点着报路名,声音稳当又清楚:
“王叔,您先直走。”
“过了街口,见到老槐树右拐,看见刷着安全生产红漆的院墙就到了,门口有个修自行车的棚子”
如此精准的播报,让黎苏苏产生了一种恍惚感——
她是又回去了?怎么还有智能导航呢?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红砖墙院门外。
龚文清的父母都是纺织厂工人,住在纺织厂家属院。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来到龚文清家门口。
黎苏苏抬起手正要敲门,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板都颤了颤。
“老子真后悔让你去读什么狗屁大学!”
“百无一用是书生懂不懂?!”
男人的嗓门又拔高了些,震得楼道里的灰尘都在晃。
“读四年书,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还不如早点进厂当学徒,每月还能挣30块!”
骂声里掺着喘气声,接着是一阵乒铃乓啷。
黎苏苏本能地捂住耳朵,一张小脸紧紧皱着,里面响一声,她眼皮就跟着眨一下。
忽然,一道阴影覆了过来。
沈墨初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宽肩微微侧移,正好把她大半个人护在身后。
他侧过头问:
“怕吗?”
“要是怕的话,你到楼下等我。”
黎苏苏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他是背对自己的看不到,才大声地说了句。
“没事。”
她一定要亲口跟龚文清说重考的事。
这是她上辈子欠龚文清的一个交代。
沈墨初没再劝,只是抬手,指节敲在冰凉的铁皮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门里的骂声果然顿住了,短暂的安静后,传来“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