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睡到中午才醒。

她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去厨房煮咖啡。

经过阳台无数次，目光偶尔扫过冰柜，却没有任何停留。

她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不肯服软。

程叔叔又提了几次放我出来，甚至说。

“月华，你不是说安安一直想让你教她画小马吗？下午我陪你们，你教教她吧。”

妈妈面无表情地搅拌着咖啡。

“不教！她不是有脾气吗？就让她继续待着，我就算免费教别人小孩画画，也不会教她的！”

说完，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欢欢妈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教欢欢画画吗？前段时间太忙了，正好我今天有空。”

电话那头是曾经欺负过我的那个女孩，欢欢的妈妈。

“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把欢欢送过去！你们家小天才画家安安最近又得奖了吧？”

妈妈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赌气。

“别提她！得再多奖有什么用？顾安安现在不是我女儿，我没这种吃里扒外的孩子！她心里只有她那个爸！”

我的心像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攥紧。

妈妈，不是这样的......

阿姨很快就把欢欢送来了。

欢欢一到家，妈妈就拿出新买的彩色画笔和素描本给她。

欢欢撇撇嘴。

“李阿姨，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上次就因为顾安安，我被班里同学说欺负人，都不跟我玩了！顾安安最讨厌了！”

我气得飘到她面前，想揪她的辫子，可手只能徒劳地穿过空气。

妈妈却摸了摸欢欢的头，语气带着讨好。

“好了欢欢，是阿姨不对。阿姨跟你道歉，顾安安是讨厌鬼，是扫把星，是阿姨错怪你了，阿姨最喜欢欢欢了！”

我愣在原地，透明的身体微微颤抖。

妈妈，我不是讨厌鬼，我不是。

明明，你以前说最爱我了，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小孩。

妈妈，你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好？

我真的有一点儿生气了......

下午，妈妈真的开始教欢欢画画，画的就是我一直想学的小马，还手把手地教她调颜色。

后来，妈妈的手机响了，是幼儿园陈老师。

“安安妈妈，安安已经两天没来幼儿园了，也没请假，是生病了吗？”

妈妈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恶劣。

“她死了！别再来问我！去找她爸！”

挂断电话，妈妈脸色更难看。

她拉着欢欢，竟然去了幼儿园门口，找到了那个曾经撕坏我画作，往我颜料里掺水的男孩浩浩和他的妈妈。

浩浩妈妈立刻戒备地把儿子护在身后。

“李月华，你又想干什么？我家浩浩已经被孤立了，你也闹过了，还没完没了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魂魄几乎都要消散。

妈妈，那个骄傲的、从不低头的妈妈，竟然在放学的校门口，在众多家长和小朋友诧异的目光中。

“扑通”一声给浩浩妈妈跪下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没教育好孩子！”

妈妈的声音很大，刻意让周围人都听到。

“顾安安她......她跟我承认了，是她自己不好，是她故意......故意弄坏自己的画来冤枉你家浩浩！”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