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愿相信。

“去帮南絮洗澡！”

顾夜白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压抑的怒气。

见叶疏桐还是没有动，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低声威胁，“我记得你母亲，是在城郊那座疗养院吧？需不需要我派人照顾一下？”

叶疏桐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她的母亲被叶家从精神病医院赶了出来，还下令禁止南城所有医院接收，是顾夜白出手将她送去了顾家名下的疗养院，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那时，她对他感激不尽。

现在想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向她复仇了吧，帮助她照顾母亲，只是他报复她的手段。

叶疏桐缓慢地挪动脚步，认命地走进弥漫着特殊味道的婚房。

“叶南絮”躺在混乱的被褥之间，不着寸缕，身体上还带着一些可疑的白色体液。

她脸色一白，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被浓烈的石楠花味道熏吐。

她强撑着不适，将叶南絮拖到卫生间清洗。

叶疏桐被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吓了一跳，和活人一样白皙柔软。

她想起来，结婚前一段时间，顾夜白早出晚归，她以为他在忙工作，现在才知道，他是在监督工作人员加班加点，赶在他们新婚夜将“叶南絮”制作出来。

洗澡水打湿了她身上的婚纱，又湿又重，像枷锁一样控制了她的步伐。

曾经她有多么期待穿上这身婚纱，如今就有多么抗拒。她用力将婚纱扯断，露出了双臂以及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和白皙无瑕的“叶南絮”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疏桐顿时觉得身上的伤疤再次疼了起来，就像那年冬天，叶南絮将整整一桶开水浇在她身上一样痛。

厚重的冬衣附在身上，她怎么脱也脱不掉，直到身上被烫出了一个一个的水泡，又因为长时间和衣服摩擦破掉，血水混着脓结痂，医生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将衣料从结痂的伤口中扯出，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却被冷汗浸湿了身体。

那是叶疏桐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和自卑。

和顾夜白谈恋爱的时候，她总是穿着长袖遮住伤痕。

但他还是发现了，震惊地问怎么回事，当从她的口中听到叶南絮的名字时，他原本的震惊瞬间被愤怒取代。

可悲的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他变脸的原因。

叶疏桐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遮掩，坐在浴缸边的“叶南絮”被她的力道一撞，直接掉进了满是水的浴缸。

一直站在门外的顾夜白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用力的将叶疏桐推到一边，她的后背撞到了洗手台的棱角上，尖锐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而他却没有看她一眼，慌乱地将“叶南絮”捞了起来。

他亲自将人抱到卧室的床上，给她穿上睡衣，确认充电口没有进水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叶疏桐！”

“你故意的是不是？”

迎着顾夜白冰冷又愤怒的眼神，叶疏桐的内心像是被一万根银针扎了一样，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疼。

“我没有…”

她艰难地开口解释，但顾夜白却一个字都不相信，就像他早已认定叶南絮的死和她有关一样。

“我警告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顾家的保姆，是我和南絮的保姆，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南絮，如果她出了一点差错，我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在你的母亲身上！”

顾夜白径直走到座机旁，接通内线：“告诉疗养院，将人关进卫生间，扔进浴缸里让她自生自灭！”

叶疏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他说得人是谁！

来不及思考，她拖着沉重的婚纱扑倒在顾夜白的身侧，哀求道：“不要！我妈妈她是无辜的！我愿意接受惩罚，不要那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