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本能地伸手抢过文件袋护在胸前，假装镇定道：

“是我的画稿，开展前要保密，不能看。”

她从小就爱画画。

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曾是她水深火热的生活里，最安心的陪伴。

以前韩靳言总把她随手画的练习稿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还总缠着她把两人的合照画下来。

“等以后老了，就拿出来给我们的儿孙看。”

她刚毕业，韩靳言就斥资给她开了专属工作室，画架就摆在她最爱的落地窗前。

阳光洒进来时，他会从身后抱着她：

“我的阿瑜，永远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他帮她举办画展，却从不在意她画了什么，只是忙着和各路权贵寒暄。

甚至有些画作被他私下当作礼物送人，连问都没有问过她一句。

好似在他心里，她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韩靳言没再多问，视线却缓缓移到她的腿上。

那里还留着被热汤烫伤的红痕，虽然涂了药，却依旧触目惊心。

“还疼吗？”

他的声音软了些，伸手就想托起她的腿查看伤势。

周若瑜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韩靳言伸在半空的手僵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周若瑜，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青栀会动手，也是因为看到你打我，受刺激才犯了躁郁症，她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到现在还揪着不放吗？”

“要是你一开始就答应好好照顾她，别总跟她对着干，哪会有这么多事？”

周若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想起以前他说“会永远护着她”时的模样。

原来那些承诺，只有她这个听者放在了心上。

她护在胸前的文件袋，此刻像是有千斤重，压得心口发疼。

周若瑜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卧室走。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

她毫不犹豫在每份资产转移合同上签下“周若瑜”三个字。

墨水透过纸张，在背面晕开浅浅的印记，就像那些无法磨灭的伤害。

只要再忍几天，她就可以带着奶奶永远离开了。

平复好情绪，周若瑜拿出一个U盘和文件一起重新寄了回去。

刚要关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丫头！”

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僵硬地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胖胖的女人。

她烫着卷发，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嘴角挂着虚伪的笑。

正是她的养母，徐青栀的亲生母亲。

她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胳膊，声音微微颤抖：

“你来干什么？”

“阿瑜，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这么说话？”

韩靳言的声音响起。

他热情地接过周母手里的包，语气里满是责备：

“长辈来了，哪有让人家站在门口的道理？太不懂规矩了。”

“韩靳言！”

周若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把她找来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她以前......”

话还没说完，徐青栀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她一头扑进周母怀里，眼眶红红：“妈，谢谢你愿意来照顾我。”

“傻孩子，你是我的女儿，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周母拍着徐青栀的背，眼神却满是慈爱地看向周若瑜，“丫头，你也是妈妈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周若瑜听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三岁那年，养母逼她站在小板凳上学做饭。

油星溅到手上，她疼得直哭，换来的却是养母一巴掌打在脸上：

“没用的废物，连饭都做不好！”

冬天她也只能用冰水洗全家人的衣服，稍微洗慢一点，养母就会拿着洗衣板砸她的背。

后来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养父总是悄悄偷看她。

养母发现后把她拽到墙角，指甲掐进肉里：

“狐媚子，天生就会勾引人！”

......

还有那声“丫头”。

哪里是什么爱称？不过是养母把她当丫鬟使唤的代名词。

周若瑜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讽刺到了极点。

刚要发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