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父亲安息，也为了顾全这最后一点可笑的体面。

我当着弟子的面，用老公刚转来的钱，垫付了三万尾款。

我压抑着心里的翻江倒海，平静地完成了交接。

高人的弟子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们一眼，没再说什么，拿着钱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我们。

我想起父亲生前总在电话里跟我说，继母是个善良本分的女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心眼好，让我一定当亲妈看待。

多么可笑。

他一辈子精明，最后却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我内心充满悲哀。

刚处理完事情，一个小孩旋风一样跑了进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是我弟弟的儿子，我七岁的侄子。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开始撒泼哭闹。

“姑姑，我要最新款的游戏机！爷爷答应我的！你必须给我买！”

继母立刻在一旁帮腔，语气理所当然。

“孩子没了爷爷心里苦，成天哭着要爷爷。你就满足他这个小小心愿吧，让他高兴高兴，不然都快得抑郁症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麻木和厌恶。

念在父亲头七，我不想再起任何争执。

我拿出屏幕碎裂的手机，还能勉强操作。

我转了五千块给我弟。

“带孩子去买吧，别让他闹了。”

这是一种自我欺骗。

我骗自己，这是为了父亲在天之灵能够安宁。

我弟收了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立刻带着儿子出门了。

不到一个小时，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恶劣的质问声。

“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转五千？打发叫花子呢？”

我错愕。

“一个游戏机而已，五千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我买的是顶配版，加上配件要一万二！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孤儿寡母？觉得我们不配用好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愤怒。

“你爸刚走，你就这么对他的亲孙子？你心不诚！你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我愤怒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要买最贵的，这根本就是勒索！”

弟弟在电话那头冷笑起来。

“我就勒索你了怎么着？这钱你爸在世也一样会给！”

“我告诉你，差的七千你赶紧补上，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亲戚，说你这个当姑姑的怎么苛待我爸唯一的孙子！”

他撂下狠话。

“我再去你爸灵前哭，天天哭，就说你不孝，让他死都闭不上眼！”

电话被狠狠挂断。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感到一阵无尽的疲惫。

这家人，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