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怔怔抬头，她的双手为了扑火鲜血淋漓。

岁雯依偎在齐衡怀里哭个不停。

“是姐姐，是姐姐要害我！”

“齐衡哥哥，我好害怕，怎么办，怎么办......姐姐，你要当夫人，我让你当，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齐衡哄着她，看向岁时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

岁时忍不住发起抖来。

“阁楼里的东西，是......”

“是你烧的。”齐衡打断她，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是我蠢，还留着那些东西。你倒是干脆，一把火烧了，还要害死雯雯！”

他眼里还有怒火，忍不住一脚踹在了岁时的胃上。

一口血吐了出来，岁时当即白了脸，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齐衡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岁时，你现在不仅是狠心自私，连那些下作的手段都学会了。”

“那些记忆成了垃圾，不要也罢。”

齐衡抱起岁雯往外走。

“我带雯雯住别的地方。婚礼之前，我绝不可能再让你见到她。”

他们干脆利落地离开，齐衡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她。

岁时蜷缩在原地，像一座雕像。

鲜血混着焦黑的手微微张开，是那张小纸条，被烧了一半，另一半沾着血，被护在手心，完好无损。

岁时看了一眼，是那一半短头发的小人。长头发的小人已经葬身火海。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完全松开手。

纸片被风吹走，落到不远处的道路上，被来往匆匆救火的人踩进泥里，不见踪影。

到了傍晚，火灭完了。

岁时的手简单包扎了一下。她慢慢走上楼梯，回到阁楼。

里面一片焦黑，所有的东西都化作灰烬，只有角落里一个大大的燕子风筝还剩半个翅膀。

她想起来，燕子风筝还是新的。

三年前她和齐衡一起亲手做的，还没去放，齐衡就病了。

然后齐弥找上了门。

她成了齐弥的妻子，齐衡苦苦哀求，她被送去北欧。

没有人想起来还有一只没飞过的燕子风筝。

她走到角落里，蜷缩进燕子破破烂烂的翅膀下，在灰烬里闭眼睡了。

婚礼三天前，全城都洋溢着浪漫的氛围。

齐衡放了九座热气球，每一座上都写着大大的“齐衡挚爱岁雯”。

九十九架直升机带着横幅漫天飞，每一条横幅上都是一句热恋告白。

齐氏上万员工的工作都变成了出门发放玫瑰花，只要拿玫瑰的人说一句“齐总和岁雯小姐长长久久”。

他们的婚礼挂在热搜榜一全网祝贺，所有人都在羡慕他们浪漫盛大的爱情。

岁时被锁在阁楼。

她手脚挂着长长的链子，佣人说是齐衡吩咐的，怕她去害岁雯，怕她搅乱他们的婚礼。

甚至还特意搬来一台电视，二十四小时全程直播婚礼准备的热闹实况。

岁时的胃已经到了末路，她这三天粒米未进，就连喝两口水都疼得一阵抽搐。

喝下去一口水，能吐出来三口血。

于是她干脆连水也不喝了。

婚礼当天，全球直播。

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鸽子，脚腕上绑着粉红绳子，呼啦一下飞上天空。

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漫天飘零，落在新郎新娘的礼服上。

岁时已经没有力气动了，她静静看着电视里的人。

齐衡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似乎没那么高兴，但嘴角还是弯起笑意。

想必还是开心的吧。

司仪说完了一大堆词，喜气洋洋地问新郎。

“你愿意吗？”

岁时的意识模糊了，她听不太清也看不太清，整个人都轻得好像要飞起来。

她好像真的飞起来了，飞了很远，飞到蔚蓝的海边，浪花卷着泡沫落到沙滩上，花团锦簇，人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她落在那堆漂亮白婚纱里，看见对面执起自己手的人。

眉眼英挺，眼里闪着碎光，幸福得快要溢出来，他张开口，说了什么。

电视里男人的声音朦胧传来。

“我愿意。”

岁时张了张口，心里念着，没有发出声音。

我也愿意。

屏幕里的人在掌声和欢呼中拥吻。

屏幕外，她的手怦然坠落，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