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带着齐衡身上的温暖披在后背，阻挡了从殿门席卷进来的冷风。

但是那冷风从心脏看不见的空洞呼呼往里灌，冷得她浑身发抖。

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衣服，齐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想起十五岁的齐衡离家出走。

只因为齐衡碰了一下齐弥的赛车模型，齐父罚他跪三天祠堂。

岁时牵着他的手一起跑掉。

两个人也没带钱，也不知道要跑到哪去，就是牢牢牵着手不放，一直跑一直跑。

等到晚上冷了，他们缩在公园的角落里，分吃同一个面包。

齐衡的外套紧紧裹住两个人，带着他身上松叶林的气息。

他们都不害怕，因为他们在一起。

泪眼朦胧的岁时抬起头，仰望无悲无喜的神像。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为齐衡许了那么多愿，没有一个是许愿他子孙满堂。

她就是不想。

一夜过去，岁时磕完了三千个头。

她蜷缩在神像下，脑子里一片昏沉，看见岁雯走进来。

几个保镖迅速把她架起来往外面拖，她拼命挣扎着，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被绑在车后座。

她从医院的后门直接被拖进去，双手双脚大字型张开，绑在了手术室的床上。

岁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阴狠。

“子宫切除术。对不住了，姐姐。齐衡和你做了两次都没戴套。我不可能给你留下怀孕的机会，让他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冰冷的手术刀落在腹部，刺痛传来，他们连麻药都不想用！

“住手！”

手术室门被一脚踹开，齐衡冲进来，黑色风衣扬起外面冰冷的风。

他径直扯开岁雯，一脚暴怒踹在主刀医生腹部，硬生生把人踹飞了五米！

岁时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冰冻的心脏突然活了过来。

他语气森冷狠厉。

“谁敢动她。”

岁雯咬了咬牙，挡在他面前，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齐衡哥哥！”她带着哭腔，不让齐衡靠近岁时，“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忘了吗！”

“你忘记你自己和齐弥了吗！齐弥一个私生子，欺压了你多少年。难道现在轮到你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吗？岁时就是一个情人，她决不能有孩子！”

齐衡浑身的气息一滞，指尖微不可查地颤抖。

岁时的心渐渐落了下去。

她看着齐衡露出挣扎的眼神，岁雯哭着把头埋进他怀里。

“齐衡哥哥，求求你，你答应我不爱她了，我怀着你的孩子啊......”

齐衡缓缓把手按在岁雯的头上，复杂难辨的目光落在岁时身上。

他最终还是闭了闭眼，扭过头去，牵着岁雯离开。

“做吧。”

手术室的门关上的一瞬间，岁时的心也落进了深渊。

刀刃割开皮肤的剧痛清晰地传入神经，她控制不住嘶喊，任凭那疼痛凌迟一般折磨心脏。

喊着喊着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哭。

眼泪和鲜血一起浸湿了床单。

医生惊疑地看了她两眼，摇了摇头。

“真是疯了。当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也是活该。”

岁时没有疯，她只是想起了无数次深夜激烈后的温存，齐衡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温暖而安定，他笑着咬她的耳朵。

“这里有我的小宝贝吗？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岁时嗔怪着打了一下他的小臂。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齐衡把她搂得更紧：“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要把我们的孩子宠到天上去，再也不要像我一样受委屈。”

血淋淋的东西被毫不在意地扔到托盘上。

岁时撑着最后的清醒看了一眼，她已经疼到麻木了。

没有机会降生的孩子。

她的齐宸，她的岁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