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拖着失血过多后虚软的身体来到了沈戮的书房外。

看守的亲卫见她形容憔悴，脖颈下巴上烫伤可怖，犹豫了一下，竟未立刻阻拦。

她推开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那个象征着沈戮滔天权柄、调动北境十万大军的赤金兵符，以及那枚关乎边境防线号令诸将的玄铁虎符，此刻正被玉清拿在手中，像摆弄玩具般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玉清坐在本属于沈戮的主位宽大椅子上，

“沈将军，这个东西，是不是很要紧呀？”

玉清举起兵符语气天真娇憨。

“亮晶晶的，真好看。”

沈戮低笑：“嗯，是有些要紧。不过，你喜欢就好。”

玉清又拿起虎符，歪着头问：“那这个呢？好像一只小老虎，凶巴巴的，和你平时好像。”

“这是虎符，调兵用的。”

沈戮耐心解释，仿佛在教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认识新奇玩意。

玉清闻言，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放下虎符，转而拿起桌案上一份显然是刚拟好的紧急公文。

随手拿起旁边的朱笔，竟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圈，然后抬头，冲着沈戮嫣然一笑：

“你说过，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签字画押都算数的，对不对？”

沈戮看着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眼神柔软，毫不犹豫地颔首：“自然。这府里，这北境，只要是你想动的，都随你”

兵符，虎符，军报......

这些她曾经连进书房都要小心翼翼，深知其轻重关乎无数人生死、关乎边境安稳的东西，在沈戮眼中，竟然成了博取玉清一笑的玩物。

他甚至允许她在这等至关重要的文书上随意涂抹！

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帮他核对一份军需账目，彻夜不眠，生怕出一个差错。

他也曾郑重告诫她，书房重地，这些东西万不可轻动。

玉清抬头看到水仙，像是受惊般，立刻丢下朱笔，躲到沈戮身后。

怯生生地说：“将军，水仙姐姐她......”

沈戮的脸色瞬间沉下，那面对玉清时的温和荡然无存。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兵符虎符，军国大事......你竟交由她如此儿戏，你忘了边境将士的性命了吗，你忘了你沈家满门的忠烈了吗？！”

沈戮眼神一厉，大步上前，一把掐住水仙的脖颈。

力道之大，让她本就脆弱的呼吸瞬间困难。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玉清心思纯净，不像你。”

水仙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脖颈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

“我只要......身契，拿到我便离开，欠你的恩情我早已还清你为何不放我走！”

沈戮捏紧了拳头。

他也不知为何不愿意放走她!

他自己也不知道。

水仙这般倔强的要离开到底为了什么，他害怕。

怕她真走了自己往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让她永远乖顺的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这样多好。

有玉清的温香软玉，有水仙为自己排忧解难。

他不想这种平衡被打破。

可身后的玉清从桌上翻出身契，大红朱批潇洒落下。

“给你，水仙姐姐，既你执意要走，我与将军不好挽留。”

她接过身契转身要走。

“玉清......你”沈戮皱眉，刚要说她太过于鲁莽，自己还未决定让她走。

玉清却笑了“反正将军也不喜欢她，就让姐姐去吧。”

他情绪复杂的望着不远处的单薄背影，头一次觉得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