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体如同残破的风箱，沈枝雨以为自己就要就此死去。

但晕厥过后又醒来，被人遗弃在这处荒凉角落。

药物对她的身体损伤大，起身时沈枝雨吐出一口血，摇摇晃晃站不稳。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半夜。

她打开门，屋内一片狼籍。

有人翻箱倒柜，搬走简薄所有东西。

巨大的空旷感扑面而来。

过去她和简薄一起购买的情侣拖鞋、水杯、沙发上的抱枕悉数不见。

沈枝雨站在原地神色茫然，半晌突然惊醒，跌跌撞撞跑向卧室。

床头柜上，她和简薄那张唯一的合照没了踪影。

空白相框掉在地上，沈枝雨弯腰去捡，头脑突然一阵眩晕，跌坐在地。

她再也站不起来，抱住膝盖。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

她的家没了，成了废墟。

简薄离开后，一同带走家里所有的人气。

曾经给她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

沈枝雨在沙发枯坐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她踉踉跄跄起身，机械地整理一地狼藉，准备退租。

整理途中，她看到自己还没送出的礼物。

简薄的生日快到了，但她囊中羞涩，所以网购材料，diy了一台CD机。

东西不值钱，重要的是心意。

只是像她这样卑微的穷人心意，注定无法被光鲜亮丽的大少爷瞧上。

她最后把东西送给了平日里对她照顾有佳的邻居。

出门扔垃圾时，她遇到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奶猫。

小猫摇摇晃晃跟在她身后。

“我养不活你。”沈枝雨蹲下和它讲道理，“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但猫跟着她，亦步亦趋。

冬日愈加冷冽，沈枝雨最后还是把它带回了家，打算找人领养。

准备退租的这几天里，她接到医生的电话。

医生给她透露希望。

“简氏旗下的医药公司开发了一款肝癌新药物，已经进入临床试验，和你的病情非常适配，要是你能够进入他们的医药组，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如果可以，沈枝雨想活着。

哪怕一无所有，活得狼狈，她依旧想活下去。

她找到医药组的联系方式，询问能够报名，但被拒绝。

临床试验已经开始，无法中途加人。

简薄是简氏集团的太子爷，沈枝雨走头无路，只好尝试和他联系。

但所有电话石沉大海。

她联系不上简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冬日里跑到公司楼下蹲守，瑟瑟发抖，又被保安驱赶，最终失败而归。

自从那碗堕胎药后，身体越来越差，时常晕厥。

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握着手机时，沈枝雨想，这是最后一次给简薄打电话。

如果依旧无人接听，那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

她不想做分手后死缠烂打的那种人。

好在这次电话终于通了。

多日不见，简薄的语气带着疏离：“有什么事？”

沈枝雨：“我听说你们公司有款肝癌药物在招聘试药员，我能不能......”

她刚开口，就被简薄打断。

“那个项目目前已经满员，没办法开放名额。”

沈枝雨哀求他：“算我求你了。”

简薄：“你帮谁来问这个名额，记得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不过我不会为任何人破例，连你来问也不可以。”

沈枝雨看不到简薄的表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情绪。

简薄很平静，平静到他们好像一对陌生人。

沈枝雨不想再求他。

要挂电话时，那头忽然传来宋晚时的声音。

“阿简，你在和沈枝雨打电话？”

简薄说：“没什么事，很快就挂了。”

宋晚时：“你怎么还在和她联系？”

简薄：“她是孤儿，很可怜，有事只能找我帮忙。”

宋晚时轻叹：“我没有歧视她的意思，但我见过很多她这样的底层人，一旦被缠上，就会像狗皮膏药那样甩也甩不掉。我们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枝雨掐断通话。

通话断掉前，她听到简薄用宠溺的口吻回复宋晚时。

“我知道了，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