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济世堂外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陆舟快步走进内室，压低声音：“小姐，皇后的凤驾到了。”

慕清歌正就着烛光翻看医书，头也不抬：“慌什么。”

她合上书页，语气平静：“去告诉他们，我已歇下。若要看诊，明日请早。”

陆舟急得冒汗：“那可是皇后娘娘！咱们得罪不起啊......”

“现在是她求我，不是我求她。”慕清歌抬眼看他，眸色深沉，“连姿态都不肯放低的人，不值得出手。”

陆舟心头一凛，躬身退下。

济世堂外，皇后的凤驾静立夜色中。琉璃宫灯映得随行宫人脸色惨白。

陆舟硬着头皮传话。

“放肆！”领队嬷嬷厉声呵斥，“竟敢让娘娘等候？还不快请慕大小姐接驾！”

车驾内，慕婉柔指甲掐进掌心。那贱人竟敢闭门不见？

她凑近皇后耳边，声音轻柔却带刺：“母后您看，慕清歌分明是故意拿乔，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皇后闭目蹙眉，怀中幼子呼吸微弱，小脸滚烫。

太医束手无策，慕清歌是最后的希望。

尊严与骨肉，孰轻孰重？

她缓缓睁眼：“本宫亲自去请。”

众人皆惊。慕婉柔失声道：“母后不可！您万金之躯......”

“闭嘴！”皇后冷眼扫过，“若不是你自作聪明，何至于此！”

慕婉柔浑身一颤，再不敢言。

皇后抱着皇子步下凤驾，走向那扇紧闭的木门。慕婉白着脸跟在身后。

“慕大小姐，”皇后的声音穿透夜色，“本宫携幼子求医，望大小姐不计前嫌。”

堂内，慕清歌唇角微勾。

总算学乖了。

她起身示意陆舟：“开门。”

门扉轻响，灯火流淌而出。慕清歌立在光中，身形颀长，既不行礼也不言语。

皇后抱着气息奄奄的孩子，心如刀绞。她深吸一口气，竟微微欠身：“此前本宫误信谗言，委屈了大小姐，还请海涵。”

说着瞥向身后的慕婉柔。

慕婉柔浑身僵硬，屈辱的泪水在眶中打转。她咬紧牙关，声音挤得发颤：“姐姐......是妹妹错了，求姐姐救救小皇子。”

慕清歌轻笑出声：“妹妹？我早被逐出侯府，这声姐姐可担不起。”

字字如针，扎得慕婉柔脸色涨红。

皇后强压不悦：“大小姐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两个条件。”慕清歌看向皇子青紫的小脸，“第一，闲人退散，只留刘太医相助。”

“准。”

“第二——”她指尖直指慕婉柔，目光如冰，“她必须离开。”

慕婉柔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

皇后蹙眉：“这......”

“我治病时，见不得心术不正之人。”慕清歌语气决绝，“若因分神失手，谁来担责？”

皇后看着怀中气息渐弱的孩子，心一横：“送太子妃回宫。”

“母后！”慕婉柔失声惊呼。

“还要本宫说第二遍？”

慕婉柔死死瞪向慕清歌，眼中怨毒几乎化为实质。她转身欲走——

“慕二小姐请留步。”

这一声让全场寂静。

慕婉柔猛地僵住，缓缓回头。

皇后的手骤然收紧，锐利目光在慕清歌与慕婉柔之间来回扫视。

慕二小姐？

安平侯府何时多了个二小姐？

嫡女慕清歌，庶女慕嫣然......这记名养女，何时成了二小姐？

一句称呼，如石入静湖，在皇后心中掀起惊涛。

莫非这侯府深处，还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