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安猛然僵住，心被揪起，心底钻进一丝期待。

毕竟，她曾经为替李承宗挡住冷箭，露出破绽，被刺客一剑刺穿小腹，血流不止，高热数月。

太医说过，就算她侥幸活下来，此生也绝不可能再怀孕了。

或许，李承宗会因此想起顾棠安的好，想起顾棠安曾为他做的一切。

甚至，她开始猜测李承宗是否会为此后悔，是否会为她的伤痛流泪。

可惜，顾棠安想错了，沈棠棠直接盖过她带来的医女的话：

“李国的子民，怎么能下贱到怀上北代那群奴役的孩子？”

顾棠安满眼期许看向李承宗时，他却没分给顾棠安半个眼神，直直上前拉住沈棠棠的手，细细抚摸：

“冬日又任性不带手炉，瞧瞧你的手都凉成什么样了？”

沈棠棠好笑道：“承宗，不过两步路，受不到寒的。”

原来在李承宗心里，顾棠安宫门跪着的三天三夜受的罪比不过沈棠棠两步路受的寒。

他也不会为落在顾棠安身上谩骂侮辱深思。

顾棠安瞬间清醒明白，爱你的人才会为你的伤痛流泪。

而曾经的她，是因为借了沈棠棠的光，才得了李承宗一双泛红的眼。

“我曾为你挡箭，被敌军一剑贯穿小腹，再无生育可能，你都忘了吗？”

顾棠安抬眸死死看着李承宗，咬牙道。

李承宗被顾棠安决绝的神色镇住，屏息回忆。

沈棠棠轻轻扯了扯李承宗的衣摆，眼眶红着，强忍着泪，瘪嘴道：

“承宗，你知道，我不会说谎的，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

李承宗伸手将沈棠棠搂进怀里，柔声安慰。

再次抬眸，他神色淡然看着顾棠安，冷声道：

“顾棠安，你腹中断不能有子，如此，便赏药......”

沈棠棠却上前挽着李承宗，笑意盈盈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承宗，此子倒是命硬，不知能挨过几次杖打，我猜三次。承宗，你猜呢？”

李承宗握着沈棠棠的手把玩着，没再抬眸，顺着沈棠棠的话开口：“五次。”

侍卫上前架住已经无力挣扎的顾棠安，木杖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腹部。

脏器似乎被巨力震破，剧烈的疼痛由腹部传入五脏六腑，她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第三杖打完，沈棠棠略带失望的撇撇嘴，扯着李承宗的衣袖撒娇。

直到打到第十杖，顾棠安身下依旧没出现血迹。

李承宗蹙眉看着顾棠安，疑惑道：

“北代蛮夷子嗣，果真刁蛮命硬。”

顾棠安再也撑不住，挺直的背脊弯折，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脏。”

李承宗抬脚站在沈棠棠身前，挡住顾棠安喷溅的血液。

“既然是这样的硬骨头，便用银针帮帮她。”

半晌，李承宗扫过顾棠安的小腹，不带任何语气道。

这是李承宗曾经对待女奸细想出的刑罚，现在却用在她的身上。

顾棠安面如死灰，所剩无几的情谊也随风散去，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直直砸落在地。

她被婆子粗鲁地扒去亵裤，指头一般粗的银针扎入宫腔搅动。

瞬间，顾棠安身下一片血色。

李承宗神色不耐的看向顾棠安，扭头细致捂住沈棠棠的鼻尖，柔声哄着：

“棠棠，此处太过脏污，你身弱，我陪你回寝宫，可好？”

他眉眼里的耐心和尊重是顾棠安从未见过的。

历经两世的顾棠安现在才明白，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李承宗走后，殿中留下的婢女当着顾棠安的面大声议论：

“一个仗着跟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才与圣上有几分从前情谊的狐狸精罢了，以前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这因果报应来得真快，圣上亲自下令，用银针戳烂她的宫腔，她这辈子都别想再怀上贱种。”

顾棠安不必细看都知道，定是当年因李承宗势弱，欺辱李承宗而被她敲打的婢女。

她不在意，毕竟后宫最是势力，这婢女也不过是上头贵人的刀剑罢了。

顾棠安凭着自己，一点点起身靠着床榻，从怀中拿出李承宗在她前去和亲时送的瓷娃娃。

这是李承宗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和亲四年，顾棠安将它视作珍宝，哪怕自己受伤也未曾让它有一点磕碰。

可如今，顾棠安却亲手将它狠狠砸在地上。

瓷娃娃四分五裂，就像是顾棠安雨李承宗的情分一般，支离破碎。

此刻，门外突然传来尖细的声音：“圣上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