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在宋寒声默许的暴力下，化为了虚无。

纪云知醒来，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孩子，没了。

她偏过头，望着隔壁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纪云城，恨不得将宋寒声千刀万剐。

纪云城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妹妹那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

他心如刀绞，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满身的伤，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云知......”

他声音沙哑破碎，“别怕，哥在。”

他眼中迸发出狠厉的光芒，“只要你点头，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让那个温悦......彻底消失。”

纪云知缓缓摇了摇头。

她累了，不想再斗了，更不想让伤痕累累的哥哥再为她涉险。

见妹妹如此，纪云城眼中满是痛悔，他哑声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温悦的存在了。只怪我......怪我优柔寡断，以为宋寒声不过是玩玩，没想到他竟敢......”

他闭上眼，脸上是深深的自责，“这是宋寒声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搞出来的‘游戏’，找些贫困女学生当金丝雀养着，比谁养得久，最得人心的赢......我本以为，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是我错了......”

游戏？金丝雀？

纪云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嘲讽。

原来她珍视如命的婚姻，她深信不疑的爱情，在宋寒声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供消遣的博弈。

纪云知心口已经麻木，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无所谓了，”

她轻声说，“我现在，只想离婚。”

纪云城看着妹妹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芜，知道她是真的彻底放下了。

他沉默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才艰难地开口：“云知，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宋寒声求娶你，爸妈都不同意，觉得他心思深沉，靠不住。”

纪云知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看向哥哥。

“宋寒声为了表示诚意，让爸妈放心，主动签下了一份协议。”

纪云城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协议写明，若婚后他变心、出轨，导致婚姻破裂，则视为他自动放弃所有婚内财产，并且，你必须签署离婚协议，只要单方面提出，离婚便可立即生效，他不得有任何异议。”

纪云知微愣，她原本以为离婚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没想到，宋寒声竟然早就亲手递给了她一把离开的钥匙。

毫无留恋。

纪云知立刻让哥哥联系了纪家的律师。

在律师的见证下，她在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律师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告知，“纪小姐，根据那份婚前协议的条款，从您今日签字启动程序开始，还需要七天的时间，这份离婚协议才能完全具备法律效力。”

“七天后，您和宋先生的婚姻关系将正式解除。”

七天。

纪云知点了点头，七天而已，她等了那么久，不差这最后几天。

现在，纪云知只想收拾好自己仅剩的东西，彻底消失。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回了别墅，推开大门，却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宋寒声搂着温悦，坐在主位的沙发上。

温悦一脸娇羞地靠在他怀里，手还刻意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而周围，坐满了宋家老宅的亲戚们。

一个个衣着光鲜，此刻却都用一种或鄙夷、或责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站在门口的纪云知。

宋寒声看到她，眼神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

温悦则依偎得更紧，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一位平日里看似慈祥的宋家长辈率先开口，语气却充满了指责：“云知啊，不是我说你，寒声在外面工作辛苦，有个红颜知己知冷知热怎么了？”

“你身为正室，要大度一点，怎么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还把你哥哥牵扯进来，弄得血淋淋的，多不吉利。”

另一个尖利的女声附和道，“就是，听说你还想用旧情逼着温小姐打掉孩子，这可是我哥的长子，宋家的长孙，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们宋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看看悦悦，多懂事，多温柔，哪像你，整天冷着张脸。”

“现在悦悦还怀了我们宋家的骨肉，你识相点，就赶紧签了字滚蛋，别挡着道！”

七嘴八舌的指责密密麻麻地射向纪云知。

她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终于明白，这里，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家。

而这场离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