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白。“查乔伊最近的医院报告，重点肾脏”。他盯着对话框里的“正在查询”，扯过被子蒙住头，试图挡住脑子里乱撞的念头。

次日，温念辰醒来时发现段青梨早已离开家。推开那间昨晚段青梨和乔易缠绵的房间，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餐桌上的便条是段青梨的字，笔锋还是那样挺拔，可内容却像块冰。“大少爷，早餐准备好了，我先去医院陪乔易。”

温念辰伸手去拿，想起去年冬天，段青梨也是这样写便条。只不过内容是“念辰，热牛奶在锅里，我去给你买糖炒栗子”。那时的便条上还沾着她的体温，现在却冷得像块石头。他把便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转身走上楼，推开书房门，灰尘扑面而来。他皱了皱鼻子，伸手拉开窗帘。晨光涌进，照在相框里他和父母的合照。那时他才十八岁，笑得像朵花，父母站在他两边，手搭在他肩膀上。

翻出当年的车祸报告，上面的事故原因还写着“敌对公司恶意行为”。透过纸张，他仿佛又回到车祸当天。倾盆而下的雨，父母的尖叫，车头变形。在那场车祸中，本该丧命的不仅是他的父母，还有他自己。

他记得弥留之际，段青梨从天而降，浑身浴血，跪在身旁，声声呼唤他的名字。他记得病榻之侧，段青梨悉心照料，唇角含笑，抚平伤痛，一次次为他捧上温热汤药。他记得恶语袭来时，段青梨以身相护，字字铿锵，将“家门不幸”“扫把星”的污名狠狠掷回。她始终站在他身侧宣告。“我视温念辰为唯一真理。谁若伤他一分，我必以百倍代价偿还。”

他坚信她心里有他，偏执地认为她是碍于保镖的身份不敢和自己表白。所以他将父亲留给他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转赠于她。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到头来只是他的独角戏。

他低头笑了，他握紧手里的车祸报告，指节泛白，报告上的死亡日期被他的眼泪砸得晕开。7月14日，他二十岁生日后的一个月。

“念辰？”段青梨的声音忽然响起，温念辰抬头。她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担忧，疾步走来。一把将他抱起，放到沙发上。看着他手里攥着车祸的报告，心里了然。抱住他，一如往常般轻声哄着。“没事的，念辰。”她有多久没有唤他的乳名了。

温念辰张开手想回抱，可是想到昨晚的段青梨和乔易缠绵的场景，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推开。“你怎么回来了？”温念辰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保姆说你早饭也没吃，看起来心情不好，我有点担心。”温念辰看向段青梨眼底的担忧，恍惚。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还会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段青梨，我问你，你会不会背叛我？”温念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段青梨的瞳孔缩了骤缩，然后斩钉截铁。“不会！我会永远站在少爷身边，不论何时。”可她眼底的慌乱却像根针，扎得温念辰的心脏疼。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响起，乔易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拿件外套这么慢啊。”段青梨慌忙挂断，观察温念辰的表情。果然，她不是为了自己回来的。温念辰低头整理情绪，然后抬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没事，你去忙吧。”

段青梨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以前那样。可温念辰看着她的手，忽然觉得恶心。那只曾经给他擦眼泪、喂他药的手，现在却抱着别的男人。段青梨叮嘱几句后，离开。温念辰手机屏幕亮起，侦探发来的资料显示。乔易会在一周后做肾脏移植手术。和自己同一天！一个荒谬大胆的想法裹挟住温念辰。

他跑出卧室，看向玄关处准备出门的段青梨，出声喊道。“段青梨，你。”他要问什么？是问她和乔易的关系？还是问乔易手术的事情？又或是问她说的诺言是否作数？好像都不是。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怕听见答案，怕看见她的眼神，怕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

段青梨闻声抬头，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护你的。”温念辰看着她，忽然想起乔易的电话，想起她刚才要去陪乔易，想起她眼底的慌乱。他笑了，笑得肩膀发抖。哪怕是面对乔易，你都会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