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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女商(五)
就着八卦,我与妙樱吃了一桌子菜,回过神是,肚皮已经高高鼓起。
我撑得难受,忍不住悄悄松了松腰带,这才舒服了几分。
“小姐,你得注意形象啊,你这个样子,将来如何嫁人?”
妙樱将裙子往上提了提,完全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好在我们坐在角落里,不会引起关注。
此时饭点已过,大厅有些冷清,原本滔滔不绝的两位公子抹了抹嘴,敲着二郎腿开始八卦明王的感情史。
我听得正兴起,忽然那两人猛地一惊,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顾不得疼痛,又立马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我一回头,只见一袭绛紫色华服的男子,面若冠玉,风姿倾城。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我依然被明王的美貌折服。
此等绝色,便是败家,也让人生不出半点不喜来。
“小姐,咱们怎么办?”
妙樱也是认得明王的,不过此时,我觉得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
明王看上去心情不坏,但我莫名害怕,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便是邀我一同去西北卖布。
我与妙樱低头装鹌鹑,忽然一道清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小姐,好久不见。”
我抬头干笑:“王爷还是这般玉树临风。”
“噗嗤——”
明王身后,一位清秀的少年笑出了声,再开口,却是女子的声音:
“哥哥,我可总算见到了你的沈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儿。”
叫明王哥哥,那她岂不是……景昭长公主!
至于她说了什么,那都不重要!
明王皱着眉,似乎对长公主的话有所不满,他看向我,欲言又止。
这种时刻,我只需要装死,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沈小姐,若是得空,可去王府做客。”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妥,补充道:“舍妹也在。”
我满口答应,至于去不去,那都是后话。
9
我还未再见景昭长公主,却听到了她的婚讯。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元毅辰再一次沦为笑柄。
原来,陛下赐婚景昭长公主与庆德公世子,与元毅辰没有丝毫关系。
我总算舒了一口气,这才像话,那样娇俏的小姑娘,怎么能给元毅辰那个傻子当续弦。
听闻长公主喜爱作画,我当即从库房里翻出一幅吴大家的神仙卷,命妙樱送去明王府。
本是一件小事,哪知第二天,明王居然亲自登门道谢。
我连忙换了衣裳去见客,一路上发现许多陌生的人,有的抬箱子,有的捧盒子。
正当我一头雾水时,明王起身迎了出来,平静地道:
“沈小姐送的礼物太贵重,在下受之有愧,在府中挑了些俗物,回赠小姐,还请笑纳。”
我心说,东西也不是送给你的……忽然转头看向妙樱,她也难掩震惊。
看来是送错了人。
这时也不能再反口,只好干巴巴地道:“王爷太客气了,您喜欢就好,也不值什么钱。”
早年吴大家扬名之前,曾在沈家做客,白吃白喝当然不好意思,就画了许多画赠予我爹。
后来他一朝成名天下知,画作万金难求,我爹这才命人将满满一屋子的画收起。
说来确实不值钱,几顿饭罢了。
明王沉默了半晌,幽幽道:“沈小姐果然财大气粗。”
我选择保持沉默。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我只好偷偷打量明王送来的东西。
看一眼,珠光宝气,华丽不凡。
第二眼,好像有哪里不对。
累丝金凤簪,双鸾衔珠金步摇,金丝凤纹锦缎……
这是想让我死?
我两股战战,声音颤抖,就差给他跪下了,“王爷,我还不想死啊!”
他愣住:“谁要你死了?”
看他的样子,难不成不知道他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小女只是平民,用不得凤凰图样,王爷折煞小女了。”
他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东西,沉默片刻,淡然道:“东西留着,以后就能用了。”
这东西只有后宫的娘娘和公主、王妃能用,我就是留到天荒地老也用不上啊!
等等!
莫不是他看上我了?
或许是看上我的钱?
思考片刻,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考虑到沈家的产业,以及明王败家的速度,我摇了摇头,终止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也没再久留,临走前,还告诉我一个最新的八卦:“元毅辰已经开始变卖东西了。”
没想到堂堂王爷也关心八卦,我瞬间觉得关系亲近了许多,连笑容都灿烂了几分,“多谢王爷。”
至于谢什么,他应当知晓。
10
五月,天气已经变热,西郊的游人也开始增多。
倚栏眺望,一边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杏子林,走进了才能发现,橙黄的杏子挂满了树枝。
梧桐酒楼开业第一天,我盛装出席,暗红色的织锦裙。
为了应景,用金线在裙摆绣了大片的杏花,与头上的赤金杏花簪遥相呼应。
我大方地面对客人的打量,吩咐小二为每桌客人都赠送一盘刚采摘下来的黄杏。
杏子酸甜开胃,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不少人当即决定,吃完饭,再去西山摘杏,这才不虚此行。
去往西山的路上皆是商户,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比起城中的繁华,此处别有一番风味。
明王也屈尊前来捧场,见到我,他眼睛似乎亮了几分,“沈小姐,此地真是妙极,不知在下能否入股?”
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拒绝他,他倒十分善解人意,主动道:“我开玩笑的。”
行吧,你很幽默。
我与他并肩走在青石路上,山间凉风习习,也不觉得热。
“王爷当初似乎也想买下这块地?”每思及此我便十分庆幸,还好我砸的钱多。
明王停下脚步想了想,忽然露出笑容,一时间,漫天的风光全都失去颜色,只剩下眼前的无双容颜。
“我曾答应一个小姑娘,要给她种一块最大的地,种最多的粮食,让她有吃不完的绿豆糕。”
他叹了口气:“可惜,囊中羞涩。”
我皱着眉头,总觉得这段话在哪听过。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对我说过。
那时大祈发生洪灾,粮价飞涨,许多百姓吃不上饭。
而外地的灾民为了求生路,纷纷涌进京城,街道上每天都能看见尸体。
沈家有不少存粮,可对成百上千的灾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父亲支了粥棚布施,粥越煮越稀,最后一锅粥里只有一把米,看上去像清水一般。
我喝着清粥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块绿豆糕,清甜的香味,顿时引得我口水直流。
我拿一碗清粥换了绿豆糕,而后将绿豆糕掰碎,扔进了锅里。
灾民众多,粥不够分,只能紧着孩子。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狼吞虎咽,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回味着那一丝丝甜。
我与男孩坐在一旁,他静静地看着我流口水。
锅里的汤水被刮得一滴不剩,我最终也没能尝到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