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务团队真的来了。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拿着公文包，面无表情地站在产房外。

宋微凉优雅地倚在为首的律师身边，姿态放松。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产床上痛苦挣扎的我。

然后，她做了一件更残忍的事。

她拿出手机，对准了我，调整了一下角度。

“咔嚓”一声。

她拍下了我此刻最狼狈，最丑陋，最痛苦的样子。

紧接着，她低头在手机上快速地打着字，我猜，她是发给了沈彻。

附上的文字，大概会是——“阿彻你快看，我就说医生夸大其词，安禾姐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就是看起来疼，没事的。”

用一张静态的照片，来掩盖我生命体征飞速流逝的事实。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阵痛已经不是一阵一阵了，而是持续不断的，剧烈的绞痛。

这绞痛，引发了心脏更可怕的疼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攥紧我的心脏，要把里面的血都挤干。

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的包。

我的包里，有一张我和沈愿小时候的合照。

那是我最珍视的东西。

我用尽最后一丝清明，伸出手，抓住了一位年轻护士的衣角。

“求......求你......”

我的声音气若游丝，几乎听不见。

“帮我......拿......包里......照片......”

小护士看着我，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哽咽着点点头，转身跑出去，不一会儿，就从我的储物柜里拿来了我的包，翻出了那张被我用保护膜塑封好的照片。

我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我抱着只有三岁的沈愿，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笑得一脸幸福。

年幼的沈愿，搂着我的脖子，用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妈妈，我最爱你了，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一个大英雄，保护妈妈！”

保护妈妈......

多么强烈的讽刺。

多么可笑的誓言。

一口腥甜的液体猛地从我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噗——”

我咳出了一大口血。

鲜红的，滚烫的血，尽数喷洒在了那张照片上，染红了照片上沈愿那张天真灿烂的笑脸。

窗外的宋微凉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得意和残忍。

她拉了拉沈愿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走吧，愿愿，这里太血腥了，别看了，免得脏了你的眼睛。我们去给爸爸买他最爱吃的宵夜。”

我的儿子，沈愿。

他真的就那么听话地，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个害死他妈妈的凶手，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成了我生命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