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温景行上前两步厉声喝止，杜心湄勾起脚借着往前的惯性重重蹬到郦月身上。

郦月身体一摇，脚步踉跄了好几下，扣紧了门框才没再次倒下。

小腹疼得厉害，印了一个脚印的心口也疼得厉害。

郦月怔怔的看着这个灰印，它像一个屈辱的烙印，注解了她这段婚姻。

温景行失去了情绪管理，好难得。

可惜是为了一个在青楼里卖身的女人。

她去查过，就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让温景行紧张、担心、冲动。

现在，还狐假虎威骑到她头上来。

郦月缓缓抬眸，冷汗流进眼里，模糊了温景行的面容，跟记忆中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一点儿也对不上号。

也许，是他们俩都面目全非了。

“把自己收拾一下再下去，我娶的是大家闺秀，不是癫狂疯子。”温景行淡淡道。

“温景行，”郦月歪头一笑，“你怎么就没死呢？”

她猛扑上前，把手心的匕首刺向他。

第二次被刺，温景行许久没有回过神。

直到温父温母七手八脚的把郦月拽开，他仍直愣愣的盯着她的眼，声音不大稳：

“你是真的......想我死？”

郦月眼睛赤红，到喉咙口的“是”字被温母的一声尖叫打断。

“她、她流了好多血！”

所有人都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郦月的裙子上铺开了大片血红，腿根处的颜色最深。

“郦月！”

温景行不顾伤口弹坐起来，上前抱住她，语气中有了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慌张。

“你怎么了？你......请大夫！快请大夫！”

郦月的眼睛已经失焦，手却死死拽着门扉不放手，气若游丝道：“护卫......送我回......郦家求医......护卫......”

“我请了大夫！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温景行手忙脚乱的去掰她的手，怎么都掰不开。

“我不信！”郦月突然凄厉的大叫一声，“你不会有这种好心，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你不会......护卫！护卫！救我！”

直到握住女护卫的手，她才放心的昏倒过去。

温景行抱着她一路奔到后院她的卧房，捧着她脑袋的手轻轻抖着。

这些年他习惯了郦月跟他横眉冷对、随时开火。

他从没见过她这种孱弱模样。

汗和血把她整个浸透了，昔日大张的弓弦凋零成瘦削的木片，轻轻一握就会折断。

温景行用自己的脸去贴郦月冰凉的小脸，一遍遍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

郦月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郦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女护卫连忙上前问。

病房里只有她和丫鬟，男护卫守在门外。

“温景行呢？”郦月的声音很轻。

“杜心湄......肚子疼，首辅大人将她安排在别院，半个时辰前带着大夫过去，未归。”

顿了顿，她继续汇报：“郦侯爷安排人来过，我说您大胜一场，在练字养心。”

“做得很好，你去我桌上备着的那些字画里挑一张，让人带回给父亲，好骗他放心。”

护卫低声道：“是。”

郦月刚闭眼，丫鬟拿着一封信进来呈给她，“没有署名，不知是谁给小姐的。”

书信上的香味，跟郦月曾在温景行身上闻到过的一模一样。

她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打开信。

杜心湄的文字极尽挑衅：

「我落胎那天，景行哥一直守在我床前，握着手的累睡着了。」

「夜里我让人传信给他说孩子没了心里难受，他马上过来安慰我，伤口渗了血。」

「刚刚我说肚子不舒服，他又是给我喂粥又是削苹果的。你知道你相公用刀的技术多好吗？」

信封里放了一条完整的果皮。

薄而均匀，可见刀工精湛。

郦月在心里说，不知道。

「你看不起我没关系，郦大小姐，景行哥看得起我就够了。看你大出血差点死了挺可怜的，我就让景行哥过来看看你吧。」

不久，温景行果然来了病房。

他看着郦月，深沉的眼眸里多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正好丫鬟熬好药送过来，温景行问：“刚刚大夫说，她......为什么会大出血？”

丫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刚要开口说：小姐小产后，小月子没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