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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境边关,将军大帐。
炽热的内息在经脉中奔涌,灼得人神智昏沉。
恍惚间,似又看到记忆里那清艳少女,衣衫半褪,跪坐在榻前。
他伸手攥住那段皓腕,掌心触及的肌肤温软如玉,带着她独有的清甜气息。
残存的理智彻底崩塌,他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任由压抑多年的欲念如野火燎原。
夜风卷入帐中,吹散旖旎迷雾。
裴轻衍倏然睁眼,梦中女子的容颜与帐中少女渐渐重合——竟有七八分相像。
少女衣襟微乱,鹿眸怯生生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声若蚊蚋。
“将军,毒尽数已解。”
他阖眼压下翻涌的气血,再睁眼时,眸中已恢复清明。
姜杳为裴轻衍包扎好肩头箭伤,这才转去屏风后清洗。
她故意缓缓褪下外衣。
果然,不多时腰间多了双温热的大掌。
男人低沉的音色咬在耳畔。
“要不要,到我府上来?”
水汽氤氲中,姜杳转过身,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因连日护理伤员显得有些憔悴。
可一双杏眼水光潋滟,透着小鹿般的无辜。
“我,可以么?”
但下一刻,她就落寞垂首。
“将军府上,不是已经有夫人了?”
“你介意?”
裴轻衍剑眉微拧,不答反问。
姜杳摇摇头。
半晌才重新抬起水漾的眸子。
“将军都不介意姜杳出身微寒,我又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
“哦?那你在意什么?”
裴轻衍问。
姜杳双颊绯红,许久才嘤咛道。
“将军知道杳杳在意什么。”
裴轻衍手上用力,在那软腰上捏了一把,惹得面前人儿骄哼了声。
“我想听你说出来。”
藕臂挂上他的肩头,姜杳媚眼如丝。
“杳杳,在意将军。”
裴轻衍只感到方才小腹的燥意重新被点燃,揉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就要压下来,却被小手抵住胸口。
“将军身上还有伤...”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一室的旖旎。
“将军,该启程回京了。”
裴轻衍眼神一凛,迅速扯过外袍披上,方才的意乱情迷已尽数敛去,只剩战场杀伐的凌厉。
他临走前回头。
“内间里有一套干净的衣裙,你洗完便换上吧。”
说完,就跟随下属出了大帐。
姜杳找出那套素色罗裙,衣料上熟悉的暗纹在指腹下微微发烫。
眸子里的无辜与懵懂渐渐褪去,蒙上一层凄霜。
“裴轻衍,连给新欢准备的衣裳,都要照着旧人的样式来么?”
姜杳不是她的本名,她原是上京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宋窕窕。
那年春宴初见,便对少年英挺的裴轻衍一见钟情,只待及笄后凤冠霞帔,做他名正言顺的新妇。
可及笄礼上,母亲被当众指认与人私通,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孽种”。
原以为在众叛亲离之时,至少裴轻衍会站在她这边。
但就是这个她此生认定的郎君,转眼就弃她如蔽履,娶了刚认回来的宋家嫡女,宋婉柔。
为了证明两人之间断无藕断丝连的可能,更是命人毁了她的脸,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丢进暗巷,任人凌辱致死。
幸而老天不忍看珍珠蒙尘,她重生到了十六年后,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女姜杳。
经过多年蛰伏,终于再次以军医之名,成为裴轻衍行军大帐中私藏的情人。
姜杳缓缓穿上那袭广袖裙装,镜中那张与前世八分相似的脸庞,此刻美得惊心动魄。
唯有鼻翼多了一点朱砂似的红痣。
“就从......这件衣裳开始吧。”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底寒霜更甚。
“我会一点一点,让你们都想起来。”
帐外。
姜杳仰头看着高头大马上威武的男人,泪意盈盈。
“阿衍,路上小心。”
裴轻衍目光扫过她颈间斑驳的痕迹,喉头滚动,“杳杳穿这身衣服很美。”
碍于将士们都在,伸出的手只在她发髻间停留了片刻。
姜杳面露羞怯,回过神来时,发间多了一支白玉簪子。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杳杳,等我。”
“嗯。”
姜杳眼含热泪着回应。
“阿衍你知道的,我此生都将一直仰望着你,为你而活。”
裴轻衍盯着她的眸光幽深了几分,似是要通过那张相似的面孔看出另一人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扬鞭策马而去。
姜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冷漠地拭去眼角的泪痕。
我说的是真的呢,裴轻衍。
她樱唇微勾。
这辈子我都将为你、为宋婉柔、为宋家而活。
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回京路上,裴轻衍身边的近侍犹豫问道:
“将军,您为何不带姜姑娘一起回京?”
“她...”
裴轻衍思虑片刻才说。
“先缓缓吧,待回京面圣之后再说。”
他见冷霄欲言又止,又继续冷声道。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冷霄为难。
“好歹是将军看重的人,属下担心回京后,夫人会容不下姜姑娘。”
“看重?呵——”
裴轻衍一声轻笑。
“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时过荏苒,寒冬将近。
上京官邸中。
矜贵威武的男人端坐在圈椅,虽未着甲胄,周身却似凝着沙场归来的肃杀之气。
“你说北境那边一直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
裴轻衍捏着茶杯冷声询问。
下属见识过他在战场上浴血的杀威,此刻那平静语调下的怒意,比染血的刀锋更让人胆寒。
“回侯爷,”他声音发紧,“我们找遍了漠北大营,还去了姜姑娘以前的药庐,都没有见到人。”
“废物!”
裴轻衍江手里的茶杯猛然掷翻在地。
碎裂的瓷片连同茶水擦湿了他的袍角,还有几滴飞溅到了对面副手的脸上。
他却连擦拭都不敢,低头跪地。
“属下该死,请侯爷处置!”
裴轻衍淡然拂去手上的茶渍。
“连一个大活人都看顾不好,本侯如何还能将重要的事委任,你以后不必留在营中做事了,领三月的例银,回家种地去吧。”
“侯爷!?”
下属立刻面露惧色。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周上京,没有权势、金钱和地位,活着还不如死了。
“侯爷,侯爷饶了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为您找回姜姑娘!侯爷!”
“来人。”
裴轻衍无视他的哀求,直接让人将其拖了出去。
他活动了一下左肩。
此前敌人那箭若是再偏一点,自己性命堪忧。
如今伤势几近痊愈,可伤口的结痂处偶尔却痒的钻心。
想到这里裴轻衍轻嗤一声。
就是这京中医师的包扎手法太次,竟还不如边境一个孤女。
“侯爷。”
冷霄这时近前来报。
“世子托了人来稍话,说今日有贵客临门,让您尽快回府。”
裴轻衍揉揉紧锁的眉心。
“他能有什么贵客...”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考虑这次书院拟考,嫡子裴世安连夺三场头筹。
消息早已遍传云京大街小巷,就连当今圣上,都夸赞有加。
莫不是那位鲜少交际武将勋贵的名门清流,锦鸿书院的苏山长亲自登门了?
想到这里,裴轻衍眉宇间的戾气不由消解了几分。
“走,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