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强撑着精神，一个人办完了所有手续。

签字，确认，看着父亲苍白而平静的遗容，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死去了。

联系殡仪馆，举办一个简单到寒酸的告别式。

除了林薇，几乎没有别的亲友到场。

苏家倒了，树倒猢狲散，人情冷暖，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告别厅的门被推开。

顾墨寒带着沈依依匆匆赶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沈依依却抢先了一步。

“哎呀，我们来晚了吧？”

“墨寒哥一听说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我们在夏威夷点的冷饮都没喝完。苏暖，节哀顺变呀。”

她嘴上说着节哀，但她身上的那身红衣和轻佻的语气，无一不是最恶毒的挑衅。

苏暖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来，顾墨寒的电话打不通，是跟沈依依出去旅游了。

夏威夷…那明明是很久很久之前，他承诺要带她去的地方......

苏暖抬起头，死死盯着那抹红！

林薇当场就气得浑身发抖：“沈依依，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是苏叔叔的葬礼！你穿成这个样子来，你还是不是人？！”

沈依依立刻委屈地躲到顾墨寒身后，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红色显得气色好一点，想来送苏叔叔最后一程，没想那么多......”

顾墨寒的眉头紧紧皱起。

沈依依这身打扮确实离谱。

他当然知道不该如此，但看到苏暖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和林薇的指责，一种混合着愧疚、烦躁和长期以来被“背叛”的怨恨的情绪莫名主导了他。

他下意识地维护了沈依依，将她的手从臂弯拉下，却挡在了她身前。

“依依她不是有心的。这里是灵堂，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苏暖缓缓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死死盯着顾墨寒：“顾墨寒，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苏家破产？我父亲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往前一步，身体摇摇欲坠，却仍强撑着：“我说过很多次，当年不是我！是沈依依！是她拿我妈的药逼我偷文件，是她篡改证据陷害我！你为什么从来不肯信我？！”

沈依依立刻红了眼眶：“墨寒哥......我没有，她怎么到现在还要污蔑我？”

她越说越委屈，“我知道苏暖一直不喜欢我，可今天是她父亲的葬礼，我不能跟她吵......”

顾墨寒眼底刚刚泛起的一丝动摇，瞬间被沈依依的眼泪和这番话打散。

“闭嘴！苏暖，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当年的事我亲眼所见，证据确凿，你如今还想推给依依？”

“你父亲自己没本事守住公司，跳楼是他自己的选择！”

苏暖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苍白又绝望，笑得眼泪都滑了下来。

“顾墨寒，你真是......瞎得可以。”

顾墨寒被她笑得心烦意乱，怒火更盛，猛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我没空陪你发疯。葬礼你也别参加了，丢人现眼。现在就跟我回去！”

他毫不留情地拽着她往外走，丝毫不顾她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身体。

林薇想拦，却被顾墨寒一把推开。

苏暖挣扎着，哭喊着：“放开我！我不走！我要送我爸爸最后一程......顾墨寒你不是人！你放开我！”

可他力道之大，根本不容反抗。

她被他硬生生拖出告别厅，拖离了父亲最后的安宁之地。

身后，是沈依依悄然勾起的嘴角，和林薇绝望的哭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