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小桃独自蜷在冰冷的偏房里，昏昏沉沉间，瓷碗碎裂的声音炸得她一个激灵。

猛地抬眼，才发现几个婆子正在她面前疯狂打砸，甚至连衣裙被褥都被撕得稀巴烂，破麻布碎片漫天飞扬，像雪。

而岳栖云抱臂倚在门上，遥遥朝她挑挑眉，眸中透着几分戏谑。

“果然是个乡野出身的粗鄙丫头，瞧瞧这穿的用的连老嬷嬷的裹脚布都不如，本宫心善替你处置了，还不过来感恩戴德？”

小桃气得浑身发抖，拼命跑过去想拦下那些婆子，可与岳栖云擦肩而过时，她竟惊呼一声，顺势倒在了循声而来的范珩怀中。

岳栖云瞬间红了眼眶，狠狠一跺她那鸾凤靴：“珩郎，喜事将近，本宫想帮这丫头除旧迎新换两件新衣裳来，她不乐意便罢了，竟敢推本宫，简直找死！”

范珩喉结微滚，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栖云诚心待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跪下给她道歉！”

“我没有推她！”小桃鼻尖一酸，喉中发哽，“范珩，你问都不问就信她的话吗......”

“你是觉得栖云身为大雍公主，会和你一样不懂规矩不识礼法，只知信口雌黄吗！”

范珩冷声呵斥，似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她也是为你好，既要搬进新府，往日那些旧物便扔了，好生学些规矩安分度日，我自会保你一生平安富贵。”

小桃紧紧咬着唇，终是伏到了岳栖云脚下，努力不让泪珠滚落。

她这么多年只喝米汤都活下来了，怎会是那追名逐利之辈，她要的不过是他的爱和该有的名分，范珩何苦揣着明白装糊涂？

岳栖云眼中隐有快意，却仍捏着甜嗓佯作大度：“好了珩郎，何必为此动怒，来尝尝本宫为你亲手做的杏仁酥，定比那贱丫头做得好吃。”

小桃猛地抬头，脱口而出：“他不能吃杏仁！”

范珩哪怕吃下一点就会喘不上气，之前她也做过一次杏仁酥，可是生生要了他半条命啊。

范珩却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就将那块杏仁酥一口吞下。

小桃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红痘瞬间爬遍他满身，下意识想冲上去扶他，可岳栖云却抢先一步。

她被一把推开，撞在磨出毛边的桌角上，顷刻间血流不止。

“珩郎，你还好吗？”岳栖云抱住他，神色关切。

“无碍。”范珩强按下那股不适，隐忍不发，“我先去处理政务，陛下催得紧。”

小桃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她分明记得，上次范珩误食杏仁酥险些丧命后，他发了很大的火，她也因此自责得要命。

可怎么岳栖云做的，他明知不妥，还要用性命哄她开心？

见她如此，岳栖云忍不住扑哧一笑。

“小桃，你是不是还没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你就是个伺候人的贱丫头，记住主子喜好理所应当，可本宫却只管享受珩郎的爱，就算是毒，只要是本宫给的，他也甘之如饴，懂不懂？”

小桃默不作声，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个千疮百孔，每个缝隙都叫嚣着难以忍受的剧痛。

岳栖云说得对，或许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能浣衣煮饭，能解决他所有需求的通房丫头，而不是爱人。

那一刻，她不想却不得不承认。

范珩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