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身上最后的钱给弟弟买了最便宜的骨灰盒。

从火葬场出来，却好巧不巧的碰上了那天闹事的酒鬼。

来的人除了酒鬼，还有烧烤店的老板。

他们嘴里叼着烟，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我躲着他们走，却还是被抓住：

“打了人就想跑？”

“知不知道老子的头缝针花了800，赶紧赔钱！”

我痛苦的挣扎着，说自己没钱。

油腻男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没钱？”

“没钱你他妈还动手打人！”

话落，他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我痛的直不起腰，蜷缩在地上，紧紧抱着弟弟的骨灰盒。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要是爸爸和妈妈没有分开就好了。

我就不会遭受这些痛苦。

弟弟也不会因为没钱治病，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都怪我，是我没用。

我没本事留住妈妈，也没能力救下弟弟。

油腻男低头看着我，冷不丁来上一句：

“长得还不错，要不你跟了我，医疗费就不要你出了。”

说着，他动手就要扯我的衣服。

我一巴掌甩过去，再次迎来一顿毒打。

男人粗暴的撕扯我的衣服，就当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那边的，在干什么！”

“把手举起来，别乱动！”

油腻男和老板仓惶逃离，弟弟的骨灰盒被他们踹翻在地。

骨灰撒了一地，只剩下小小的一点。

我被民警带到医院。

医生无奈的摘下听诊器，

“哎，你们姐弟两真是命苦。”

“报告显示，你也患有同等疾病。”

“这是家族遗传，基因里就带着的。”

我不知道医生说的家族遗传，基因里携带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我也要死了。

妈妈走了，弟弟也走了，现在轮到我了。

医生说着治疗方案。

可我什么也听不清。

或许我的命就是这样。

我就像小林阿姨说的那样，命里犯贱。

要不然，我怎么会克死了妈妈，又克死了弟弟。

现在轮到自己。

我麻木的看向医生，平淡的嗓音里听不出别的情绪。

“我不治了。”

“医生，我不治了。”

从医院出来后，我拿着仅剩的五块钱买了一瓶农药。

原本想拧开直接喝了。

可我想爸爸，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即使他现在不爱我，可曾经他也是对我极好的爸爸。

他爱妈妈，所以爱屋及乌，也爱我和弟弟。

我杵着木棍，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口疼。

走到门前时，没忍住吐了一口血。

屋内，爸爸蹲在地上，轻抚着小林阿姨的隆起的孕肚。

“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出生。”

“无病无灾，幸福美满。”

妈妈曾说过，怀我和弟弟时，爸爸也这样跪着聆听胎儿的心跳。

我们曾是多么幸福的一家。

可现在，全都回不去了。

家散了，人也没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小时候和爸妈常来的公园。

这里已经废弃，鲜少有人来。

我躺在滑梯上，脑海里浮现出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的欢笑声。

没再犹豫，拧开农药盖子，喝了下去。

好疼，全身都疼。

嗓子眼火辣辣的，胃疼的一抽一抽。

房屋内，产婆准备着小林阿姨的接生工作。

她摸着小林阿姨的肚子，笑着说：

“保养的真好，和砚汐砚书妈妈一样，都是足月生产。”

爸爸叠被子的动作一滞，难以置信的回头：

“你说什么，足月生产？”

“你当初不说清沅是早产吗？！”

爸爸声嘶力竭的质问，产婆害怕的颤抖，说话也不利索。

“我，我记错了......”

爸爸身形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下一秒，他猩红着双眼，语气颤抖道：

“难道，清沅当初没有早产，她不是怀了别人的孩子......”

妈妈当初在怀孕两个月后被人拐卖。

爸爸找了她三天三夜，才在后山的山脚处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她。

那时的爸爸，只顾着心疼受伤的妈妈，丝毫没往其他地方想。

可不知道是谁伪造了一份妈妈的情书，污蔑妈妈是跑出去偷汉子。

就连两个月的胎儿，都被说成为了给情夫的种做假孕的。

产婆被吓得撒腿就想跑，却把爸爸死死摁在原地。

“所以，砚汐和砚书，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亲生孩子，是不是！”

产婆见事情被戳穿，也没了继续隐瞒的力气。

“是，砚汐和砚书，都是你的孩子。”

“你是他们两个的亲生父亲。”

爸爸还处在震惊中难以挣脱，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您好，您的女儿沈砚汐喝了农药，现人在医院洗胃，请您过来一趟。”

爸爸声音颤抖着：

“我，我儿子呢？”

警察愣了一秒，医生的声音传来：

“砚书吗？”

“昨天刚细胞扩散，没抢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