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扯了扯苦涩的嘴角，沉声开口：“算了，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说什么也都是无用。”

“父君，你看那个坏女人已经承认了，你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扶珩拉扯着扶渊的衣袖，眼睛却偷偷朝素心看去。

四目相对，素心微微点了点头，扶珩紧绷的小脸才有了几分放松。

扶渊蹲下身子，抚了抚儿子的头顶，眼神怜爱：“乖珩儿，父君一定会保护你的。”

紧接着，他声音冰冷：“来人，将神女送去天族圣殿里罚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扶渊一锤定音，事情再无转圜。

话落，他主动扶起素心，一家三口朝璇玑宫外走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给凤翎一个眼神。

反倒是素心挑衅地看着她，眼里的志在必得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看着窗外人影消失，天后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了长辈的架势，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仙娥将凤翎强制带走。

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仙娥都有些不忍心，还在凤翎耳边安慰着：“神女别担心，奴婢们都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太子殿下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那么爱你一定不会真的让你受委屈的。”

凤翎苦笑，算了，反正她也要走了，这些也都无所谓了。

天后把她送去了天族圣殿，她在圣殿里跪了三天三夜，日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熬。

圣殿里的仙娥也明显被吩咐过，数不清的嘲讽谩骂，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被押着挨一顿规矩。

天雷之刑像雨点般落在身上，凤翎却强忍着不肯吭声。

她死死咬着唇瓣，任由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心底愈发绝望。

她突然想起了七百年前，扶渊为了娶她，也在天族圣殿里跪了三天三夜，断裂的肋骨刚刚接上让他险些落得个终身残疾。

其实不仅是天后在逼迫扶渊，云漪和凤栖族长也都在劝凤翎，天族乃是现在天界的统治者，对香火传承的重视，所有仙君都看在眼里。

她那时心疼扶渊，相信他们能情比金坚，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扶渊继续相爱。

如今，这算不算是他爱错人的报应呢？

只是扶渊，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直到第四天早上，圣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扶渊走了进来。

“翎儿，你可以起来了。”扶渊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神色也有些疲惫。

凤翎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木讷地盯着眼前的众多牌位。

是啊，扶渊是天族太子，是她痴心妄想，竟然会相信扶渊会不要孩子。

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

凤翎没有理会扶渊，只是缓缓站起身来，跪的时间太长，双腿已经麻木，更别提稍微一动就牵扯着背后的伤。

她的身子早就被魔气侵蚀得厉害，根本承受不了这等痛苦。

她刚站起来，整个人就重重地往下倒去。

扶渊眼疾手快将她抱在怀里，才让她免于再次摔倒。

“翎儿，你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不然怎么给孩子当榜样，更何况就只是罚跪而已。”

就只是罚跪？那她衣服下的这些伤都算什么？

凤翎苦笑，她直接将扶渊推开：“扶渊，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我不喜欢，你就可以把那个孩子送走。”

扶渊皱眉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翎儿，天族需要一个小天孙，他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夫妇一体，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

这句话凤翎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不禁嘲讽道：“是吗，天族的传承需要血脉依托，捡来的孩子有什么用，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是你亲儿子呢。”

扶渊呼吸一滞，眼神闪躲：“怎么可能，翎儿，我这一生只会爱上你一人，可珩儿是个好孩子，他很乖的。”

到底爱是不爱，凤翎已经不想再计较了。

可多年的感情走到陌路，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即刻就要宣泄。

“扶渊，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素心却突然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珩儿闹着要去人间听书，我们一起去吧。”说着她还打量了一下凤翎，“不过神女看起来面色这么差，恐怕是......”

“她不去。”扶渊声音清冷，直接替凤翎做了决定。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凤翎：“明天是珩儿的生辰，我会在母后的瑶光殿为珩儿办场生辰宴，正好借此机会公布珩儿的身份，你作为他的母后要好好准备着。”

凤翎心下冷笑，做扶珩的母后，真是听起来就令人作呕。

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圣殿，远远地就看见云漪在等她。

她不再犹豫，迈步朝云漪走去，不想身后传来扶渊的声音：“翎儿，我要陪珩儿去人间，你回去璇玑宫休整一晚，我明日让仙使来接你。”

凤翎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扶渊心头止不住慌乱。

但他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了，他了解凤翎的傲骨，扶珩要是想认祖归宗，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分歧。

他相信凤翎爱他，过了最初的抗拒就一定会为他妥协。

另一边，凤翎终于在云漪的搀扶下坐到玄鸟的背上。

“翎儿，你的法器我已经带着了，还有素心送来了已经签好字的和离书，我也已经送去月老那里，想必三生石上的姻缘，已经被修改了。”

凤翎点了点头，离开时两只玄鸟坐骑擦肩而过，她看见那玄鸟背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她眼神冰冷：“云漪，你通知凤族长老，我们即刻前往梵月山。”

扶渊，这次的二选一，我选择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