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

沈婉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个曾经把她护在身后，让欺负她的人通通给她下跪的男人，竟然要她给一个蛇蝎心肠的陌生女人下跪。

沈婉仪摘下了手中那枚哪怕是谢书瑾“死”后这三年，她一直从未离身的求婚钻戒，攥在手心，一步步走到谢书瑾面前，声音发颤却带着最后一丝期待，

“谢书瑾，你再说一遍？你要我给她下跪？”

谢书瑾还没开口，怀里的江知瑶又开始哼哼唧唧，手捂着小腹轻轻颤抖。

“瑾哥哥......我......我好像有点晕......肚子好沉......像是要炸开了，是不是宝宝......”

“别说话，瑶瑶，马上就好。”

谢书瑾立刻低头哄着，眼底布满了焦急。

眼神却像淬了冰似的扫向沈婉仪，

“我没时间跟你耗——”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起脚，狠狠踢向沈婉仪的膝盖。

“砰！”

膝盖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沈婉仪根本来不及反应，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

手里的钻戒掉在地上。

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她浑身发抖，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她狼狈地撑着地板，抬头看向谢书瑾。

他却看也没看她，正低头温柔地摸着江知瑶的小腹，轻声细语地哄着，

“瑶瑶乖，你看，她已经跪下道歉了，不气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

江知瑶靠在他怀里，偷偷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婉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她伸手环住谢书瑾的脖子，声音软软的，像娇怯的含羞花，

“瑾哥哥，那......那婉仪姐呢？不会要一直跪在这里吧......我还是有点怕......”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谢书瑾垂眸看着怀里柔弱的江知瑶，抬手按下了墙上的呼叫铃。

不过半分钟，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颔首：

“谢总。”

“盯着她。”

谢书瑾下巴朝地上的沈婉仪抬了抬，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在我和瑶瑶从医院回来之前，她必须跪在这里。敢起来一步，就把她的腿打断。”

保镖齐声应下，沈婉仪趴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膝盖的剧痛已经开始蔓延到小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的疼。

她只能听着谢书瑾小心翼翼地抱着江知瑶离开，玄关处传来车门关上的声响，整个客厅瞬间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又慢慢西斜。

沈婉仪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麻木感从腿部蔓延到全身，冷汗浸湿了她的衬衫，贴在背上凉得刺骨。

她的视线开始发昏，眼前的地板渐渐模糊，好几次都差点直接栽倒在地，全靠着最后一点意识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婉仪费力地抬了抬眼，就看到谢书瑾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刚从医院回来的倦意。

谢书瑾的目光落在沈婉仪惨白如纸的脸上，看到她额角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底竟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抹极淡的不忍飞快划过，他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说什么重话，只是对着保镖挥了挥手：

“让她起来，回房间休息。”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天一早早点起来，去照顾瑶瑶，就当是你给她赔罪了。”

“她年纪小，你该让着她点。何况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婉仪撑着地板，用尽全力才勉强撑起上半身。

她没有看谢书瑾，也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扶着旁边的墙壁，一步一踉跄地朝着楼梯走去。

每走一步，膝盖就像被钝器砸过一样疼，可她心里还揣着最后一点记挂。

她要去找白雪的马鞍。

那是第一年白雪生日，她特意找了家可以手工定制的店，和谢书瑾一起亲手做的。

深棕色的皮革上还刻着“白雪”两个字，是他们一起送给那匹小马的礼物。

也是她所剩的，唯一的关于白雪的纪念。

她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到车库旁的储物间门口，颤抖着推开了门。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储物间里，江知瑶正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火苗舔舐着皮革的边缘。

而地上，正是那个她视若珍宝的马鞍。

火焰已经顺着皮革蔓延开来，“白雪”两个字被烧得焦黑卷曲，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就把整个马鞍吞噬，化作一片片黑色的灰烬。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