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僵在原地。

纪薇余光瞥见程之卿的手臂正在微微发颤，立刻上前询问。

“怎么了？”

他的手背冷得像块冰，枕头周围已经鼓起青紫色的小包——而输液管末端的开关赫然被人开到最大。

纪薇瞳孔骤缩，几乎是立刻将开关关停，药液下坠的速度瞬间停滞，她攥住他颤抖的手腕，低声道：“会有点痛。”

程之卿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她黑色衬衣没有扣好。

低头时，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与抓痕，像是一根根芒刺，扎进了他的眼底。

这哪里是去忙了。

只怕她刚刚不知道从哪个男人的床上下来的吧。

纪薇一把将针拔了出来，扯出消毒棉球紧紧摁住针眼，这才回眸看向脸色苍白的林彻。

那双平日总是笑意盈盈的双眼，此时看不见一点温度，漆黑的眸色深不见底。

“你做的？”

林彻害怕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我不知道！”

纪薇笑了下，眼睛却冷得像淬了冰。

她走到林彻跟前，声音放得很轻：“你怎么敢的？”

纪薇将那根刚扯下的针，直接扎进了林彻的手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空气里漫开的寒意几乎能凝成冰，林彻愣几秒才回过神来发出叫声。

“纪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忘了——”

纪薇却直接打断了他：“不道歉？”

随后转身朝保镖打了个手势：“林先生喜欢玩针，陪他玩个够。”

保镖立刻上前拽起他的手臂，他再也顾不上其她，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他声音满是恐惧：

“程大少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见程之卿依旧不开口，他颤抖抬起手就开始扇自己耳光，没几下，嘴角就渗出血。

“求您让纪薇原谅我，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程之卿看了几眼，漠然地转过头去。

而纪薇却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半跪在他身边，拿出并非贴在了他手腕上。

程之卿下意识往回缩了下手，纪薇却攥得很紧：“不舒服是不是？”

她眼中满是痛惜：“再忍五分钟，这样才能消肿。”

程之卿抬眸看她，语气平静：“还、好。”

“不好。”纪薇摇摇头：“你不用因为我，勉强自己，我知道是我离开得太久，才让林彻伤害到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

程之卿面色淡淡，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纪薇曾说过很多遍。

但结果呢？

她还是把自己扔在病房了。

林彻说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程之卿忽然想到一件事。

林彻家里只能算小康，哪来的钱买定制？

思绪纷杂，他还未理清便被纪薇抓住手腕。

“实在气不过......”她眼眸微抬，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颊：“再打我几下出气？”

程之卿一愣。

自己性格向来骄纵，有次吵架不小心甩了纪薇一巴掌。

她却没有生气，反倒问他出气了没，没出气她自己来，别弄脏了他的手。

两人目光交错，程之卿先一步挪开了眼。

“不气了？”“之卿，等你出院，就可以开始筹备婚礼了。”

纪薇笑了下，轻轻替他按摩着手背，语气重了几分，眼神缱绻：

“你穿礼服的样子，一定很美。”

斜阳西下，倦鸟归巢。

程之卿望着两人被光影分隔的身影，闭了闭眼。

纪薇眼眸微动，脸上露出几分受伤的神情：“之卿，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好像......没有以前爱我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说，我都改。”

知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疼痛是会逐渐麻木的，可在你放松警惕时，又突然出现。

只是一下，便能让人痛不欲生。

程之卿看着眼前委屈无比的女人，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拧紧。

为了她，自己变成了需要别人搀扶才能走动的废物。

就连比不上他的林彻都可以来嘲讽他配不上纪薇。

但她却在出轨后，还觉得委屈？

她凭什么？

程之卿再也忍不下去，他抬起手颤抖地将她手掌一点点推开。

纪薇不解地蹙起眉头。

“你没资格对我这样说。”

他听见自己声音轻飘飘的，傲慢又冷漠，

“如果不满，你可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