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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妈把我因为年幼妹妹不懂事而崩溃的视频剪成“暴躁姐虐待妹妹”爆红网络,评论都在骂我自私恶毒,却没人知道前提是妹妹被妈妈教着来招惹我。
更没人知道,我爸在外养小三想生儿子,后来,我妈更是靠拍网暴我的视频赚钱挽留我爸。
面对天崩开局,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资产就是话语权。
于是,我设局将三套房产过户自己名下,高考后连夜迁走户口。
爸妈发现真相后,开始急了,央求我把房子还回来。
我:早干嘛去了。
1、
莫名其妙,在走廊上曾经殷勤送水的男生,如今咧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我听见:“哟,这不咱校暴躁姐吗?今天没在家打妹妹吧?”
周围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
那些曾经递过情书、眼含倾慕的脸,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嘲弄和猎奇的打量。
我发过脾气,质问:“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暴躁姐发脾气了?”
“别说了,小心她也推你!”
“连刚走路的婴儿也欺负,她可真恶毒。”
“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所有人都对着我窃窃私语,还有人走过来故意撞我,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依稀听到了我妹妹,可是别人怎么知道我家的事情呢?
回到教室,我的书桌被翻倒,东西都摔在地上。
空气粘稠得像胶水,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肺叶。
我不明白谁在对我恶作剧,莫名其妙的霸凌降临在我身上。
直到同桌李薇,脸色难看地把我拽到楼梯拐角,避开人群,点开了一个叫“老林的幸福生活”的账号。
“看看这个,林夏,”她把手机塞给我,声音压得极低,“是你爸的号,你妈在用。”
主页置顶的,赫然是那条“暴躁姐”的成名作。
“家人们谁懂啊!大宝就永远接受不了小宝,因为小宝的存在哭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调解她们。”
视频里,是我崩溃的脸,扭曲、涨红,涕泪横流。
背景是我那件精心准备却被妹妹糊满奶油、彻底报销的汇演礼服裙子。
屏幕外的声音,我妈的,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饱含焦虑的疲惫。
镜头最后定格在我猛地甩开她伸来的手,冲回房间重重摔上门的背影。
这条视频,点赞破了百万。
评论像沸腾的油锅,溅出的每一滴都带着滚烫的恶意。
“这姐姐心真狠,至于吗?不就一条裙子?”
“小姑娘白长这么漂亮了,心真黑。”
“早十几年当独生女当坏了吧,真的受不了这种‘超雌’,自己独享了那么多年的爱,现在妹妹分一点都不行。”
“暴躁姐名不虚传啊,心疼妈妈和小宝。”
“看她那眼神,凶得能吃人,妹妹好可怜。”
“原生家庭的痛,这妈太难了......”
偶然有问,“假的吧,我和林夏一个学校的,平常看她不这样啊!”
“是啊,人女生挺文静也爱帮助人,常常给同学讲题呢。”
我妈下场回复“这是我们家的家事,绝对真实!”
往下划,是无数个“日常”切片:
我皱着眉推开妹妹递来的玩具,被配上“大宝对妹妹的抗拒”;
我指着妹妹奔溃大哭,配文“大宝怎么哄也哄不好,比妹妹还磨人”;
我戴着耳机在书桌前刷题,妹妹在旁边哭闹,我妈的画外音是“学习压力大,一点吵闹就受不了”;
我因为复习被打断语气稍重地说了一句“妈,能不能让她安静会儿!”,画面戛然而止,留下“青春期沟通困难”的标题......
镜头里的我,永远拧着眉,嘴角向下撇,眼神里充满不耐烦和一种被强行放大的、近乎狰狞的愤怒。
那不是我,或者说,那只是我妈镜头捕捉的、被放大扭曲后最丑陋的瞬间。
每一帧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眼里。
天旋地转,原来如此!
我妈在发动一场全网直播的“家丑”,而唯一的演员和受害者,是我。
她用我的崩溃、我的愤怒、我的“丑陋”,换取流量,换取评论区的共情和打赏,换取那个“200万粉丝育儿专家”的虚假光环。
她把我钉在耻辱柱上,用我的痛苦浇灌她账号的繁花。
“暴躁姐”三个字,像烙铁烫在我身上。
它从虚拟的网络世界渗出来,浸透我的校服,爬满课桌,粘在每一个投向我的目光里。
2、
那天的课不知道怎么上完的,我浑浑噩噩的回家,推开家门,客厅的电视开着,声音很大。
我妈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投入的微笑。
我爸靠在另一头,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盯着电视里的足球赛,手里捏着遥控器,烦躁地不停换台。
妹妹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玩着一堆色彩鲜艳的塑料积木。
“妈!”我的声音有点抖,带着一股我自己都厌恶的哭腔。
她抬起头,脸上那点微笑瞬间切换成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担忧”,像训练有素的演员。
“夏夏回来啦?饿不饿?”
“你为什么拍那些视频?”
我直接冲到茶几前,拿起手机怼到她眼前,屏幕上正是那条“暴躁姐”的成名作,评论还在疯狂滚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把我拍成那样?你知道学校里都怎么说我吗?”
我妈脸上的“疲惫”凝固了一下,随即是浮上来的愠怒。
“我怎么拍你了?我拍的都是事实!你那天是不是冲妹妹发火了?是不是摔门了?啊?”
她声音拔高了,“我发网上怎么了?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我这当妈的有多难!大宝永远不接受小宝,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那是断章取义!”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旁边玩积木的妹妹,“是她先弄坏我的裙子!你不记得了吗?那条裙子第二天我就要用啊!那是汇演要穿的!你只拍我哭,怎么不拍她怎么把奶油抹上去的?”
“一条裙子而已!”
我妈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第二天不是带你重新买了吗?拍下来也是记录生活!你至于跟你亲妈你妹妹计较吗?她还是个孩子!你高中生了,懂不懂事?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爸......”
她声音突然卡住,瞥了一眼沙发那头。
我爸换台的动作停住了,他阴沉的目光扫过来,像冰冷的刀锋刮过我和我妈的脸。
“吵什么吵?不怕邻居听见啊!一天到晚没个清净!”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底发毛的威慑力,“生不出男的,净生些赔钱货,现在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妈刚刚蹿起的怒火,也让我浑身血液凉透。
怕丢人?怕丢人为什么把我发到网上让别人评头论足!!
我妈肩膀垮了下来,脸上的强硬迅速被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取代。“老林......”她声音软了下去。
我爸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烦死了!回屋去!别在这碍眼!”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的妹妹,只有纯粹的厌烦,仿佛看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件碍事的垃圾。
我妈深吸一口气,转向我,眼神里的那点卑微又变成了面对我时才有的、混合着烦躁和算计的精明。
“林夏,你闹够了没有?”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推心置腹般的冷酷,“你以为我愿意拍你那些样子?你以为我想让人骂我女儿?可我不拍这些,不靠这样,家里哪来的钱?”
她指了指妹妹,又指了指这间装修尚可的房子,声音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邀功:
“你爸他什么态度你也看见了!我二胎生了个女儿,他就没给过好脸!要不是我豁出脸去搞这个账号,才有点收入,有点积蓄,他能这么安稳待着?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我拍视频挣来的?你不体谅我,还在这跟我闹?”
她的逻辑冰冷而扭曲。
网暴我,消费我,是她留住丈夫、维持这个摇摇欲坠家庭的唯一筹码。
而我的感受、我的尊严、我在学校的处境,在“留住爸爸”和“维持家用”这两座大山面前,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3、
那晚,我躺在黑暗里,像一个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我妈那些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冲撞。
钱?积蓄?靠消费我挣来的钱?我爸那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冰冷滑腻的蛇,骤然钻进脑海。
我妈靠拍我当网红挣的钱,真的都用在“家用”上了吗?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揣着年前爷爷偷偷塞给我、一直藏在旧书里的几百块现金,去了我爸单位附近。
那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街道狭窄,楼房外墙斑驳我像个幽灵,在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站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人流开始密集。下班的人潮中,我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爸,穿着那件他常穿的灰色夹克,夹着公文包,脚步轻快地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他的步伐,和在家里那种死气沉沉、充满怨怼的样子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轻快和隐隐的期待。
我远远跟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巷子尽头,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肚子明显隆起的女人,正站在一栋单元楼门口。
我爸加快脚步走过去,脸上堆满了我在家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自然地搂住那女人的腰,手掌甚至轻柔地、带着一种炫耀意味地抚过她凸起的腹部。
那女人娇笑着,把头靠在他肩上。我爸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她咯咯直笑。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进女人手里。女人掂了掂,满意地亲了他脸颊一下,转身进了单元门。
我爸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窗户亮起灯,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笑容。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躲在巷子拐角的阴影里,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那个鼓起的肚子,那个信封,我爸那副恶心的嘴脸......
4、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我妈靠网暴我挣来的“家用”,很大一部分,流向了这里,流向了小三和她肚子里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儿子”。
而我妈,她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她选择性地“不知道”,只为了用那些钱维系住“张太太”这个空壳,甚至幻想用钱来挽回丈夫的心?
我妈在表演“艰难的二胎妈妈”,我爸在表演“失意的丈夫”,而我,是他们剧本里那个完美的反派——“暴躁姐”。
我们都在演戏,演给彼此看,演给网络看。
只有妹妹,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和我一样,是这场荒诞剧里真正的牺牲品。
不,或许她比我更惨,她连成为“反派”的资格都没有,她只是我爸眼中碍眼的“赔钱货”。
但是她又比我幸运,我妈演着演着还真把“爱”都给了她。
爷爷过完年,年初就去世了。
没有人爱我了。
曾经那个被捧在手心的独生女,在弟弟(尽管尚未出生)和妹妹之间,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我的考试,我的生活,我的尊严,我的未来,在他们眼里,都不及流量、金钱和那个虚无缥缈的“儿子”重要。
冷意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在心脏的位置凝结成一块坚硬的冰。
愤怒像退潮后的礁石,只剩下冰冷锐利的轮廓。
哭?闹?质问?都毫无意义。
在这个家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愤怒是别人用来赚钱的素材。
他们不爱我。没关系。
但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动。
尤其是房子!
5、
家里除了这套还没还完贷款之外还有三套房子。
一套是爷爷奶奶留下的老破小但是位置很可观,在城中村靠近学区,一套是我爸单位早年分的福利房,还有一套,是前几年房价低点时,用家里积蓄和我爷爷支援的钱买的,当时说是给我准备的“嫁妆”。
现在,这三套房,都成了悬在我家上空、诱人垂涎的肥肉。
我爸肯定想留给小三肚子里的“儿子”,我妈想留给妹妹,作为她后半生唯一的依靠和慰藉。
而我?大概只配在她们的剧本里,扮演那个最终被扫地出门的恶毒姐姐。
休想。
我开始演戏,演得比他们更真,更投入。
那是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我爸破天荒没出去“应酬”,我妈则在阳台上用手机支架拍妹妹玩橡皮泥。
我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轻轻放在我爸面前的茶几上。
“爸,”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忧虑,“您最近挺辛苦的吧?”
我爸从报纸上方抬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瞥了我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那天好像看到您......”
我欲言又止,观察着他的脸色,“在城西那边?跟一个阿姨?”
我爸的脸色瞬间变了,捏着报纸的手指收紧,眼神锐利地射向我:“你瞎说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别乱看乱说!”
“爸,我没乱说。”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有一种“我懂”的平静,“您别紧张,我没跟妈说。我是您女儿,我向着您。”
我爸狐疑地盯着我,没吭声,但紧绷的肩膀稍微松弛了一点。
我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爸,我知道您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嘛,我理解。但是......”
我叹了口气,目光瞟向阳台方向,我妈正举着手机,镜头对着妹妹,“妈现在,满脑子都是妹妹。您想想,要是您现在就把房子什么的,写在那个阿姨或者将来弟弟的名下,”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我爸的眉头皱了起来,“妈能答应吗?她那个账号,几百万粉丝,要是她知道了闹起来,在网上说点什么。您这工作,还有那个阿姨,能受得了吗?到时候鸡飞蛋打,房子搞不好还得被妈分走一半,您说是不是?”
我爸的眼神闪烁起来,显然被我说中了顾虑。
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
“所以啊爸,”我继续下猛药,语气带着一种“为您着想”的急切,“房子,现在绝对不能直接给她们那边。得找个稳妥的人拿着。”
我指了指自己,眼神无比“真诚”。
“您给我。我是您亲闺女,我懂您的心思。您也看出来了我讨厌那个小丫头片子,她占了我的一切。我喜欢弟弟!您给我,就是给弟弟的。我帮您看着,等弟弟大了,懂事了,我保证一分不少地还给他!谁也抢不走!现在放我名下,妈就算知道了,她还能真跟自己女儿打官司?网上的粉丝能答应?她不敢!”
我爸盯着我的脸,似乎在仔细分辨我话里的真伪。
我眼神坦荡,带着对妹妹的“厌恶”和对“弟弟”的“认同”。
终于,他脸上那点犹豫被一种狠绝的决心取代。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嗯,你这话在理。这事儿得办,还得快。”
我心中那块冰,裂开一条缝,渗出一点名为“得逞”的冷意。
6、
几天后,我找了个我妈在厨房里为直播内容焦头烂额、对着镜头练习“育儿困惑”台词的时机,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去。
“妈,”我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依赖和焦虑,“您最近好辛苦,喝点牛奶。”
我妈被打断,有些不悦,但看到我手里的牛奶,还是接了过去,随口抱怨:“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妈,我知道您都是为了妹妹。”
我顺势靠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可是我最近好担心妹妹啊。”
“担心什么?”我妈皱眉。
“我爸,他好像在外面......”我故意吞吞吐吐,眼神瞟向客厅方向,压低声音,“我那天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儿子’、‘房子’妈,您说,爸会不会想把家里的房子,留给外面那个?”
我适时地露出恐惧的表情。
“那妹妹怎么办?她还那么小!要是房子都给了外面那个,妹妹将来靠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妈,您得为妹妹想想啊!现在就得把房子捏在咱们自己手里!”
“什么?!”我妈脸色瞬间煞白,手里的牛奶杯晃了一下,差点脱手。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
“他敢!”她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妈,他有什么不敢的?”
我赶紧添柴加火,“您现在有账号,有粉丝,他可能还顾忌点。可万一、万一哪天账号不行了呢?或者他铁了心要离呢?到时候妹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您得趁现在,把房子都转到妹妹名下!或者转到您绝对信得过的人名下!”
我再次暗示性地指了指自己。
我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充满了挣扎和动摇。
我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妈,您想想妹妹!您那么疼她,您忍心看她将来什么都没有,被扫地出门吗?爸的心,早就偏到外面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眼神变得异常凶狠和坚决,“房子是你妹妹的!谁也抢不走!林夏,你说得对!必须马上办!”
她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转到你名下!先转到你名下!你是姐姐,你帮我看着!绝不能落到那个贱人和野种手里!”
她显然被“妹妹会被抢走一切”的恐惧彻底攫住了,完全落入了我的逻辑陷阱。
我忍着胳膊上的刺痛,用力点头:“嗯!妈,我帮您!我帮您守着妹妹的东西!我讨厌外面那个,我永远站在您和妹妹这边!”
我的表情是那么的信誓旦旦,眼神是那么的“同仇敌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家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和暗流涌动的急迫。
7、
我爸和我妈,各自心怀鬼胎,却又奇迹般地达成了短暂的一致——必须尽快把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
我爸怕我妈知道小三和儿子后闹得天翻地覆,想借我的手暂时“保管”财产;我妈则坚信我是她对抗“外敌”、守护妹妹利益的唯一盟友。
于是,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下,三份房产过户协议,以各种“合理”的名目,飞快地签署了。
每一次签字,我爸都带着一种“暂时寄存、迟早收回”的施舍感和算计;我妈则带着一种“托付重任、守护幼女”的悲壮感和对我的“信任”。
我坐在他们中间,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声音在我听来,无比悦耳。
每签下一个名字,都像是在那三块冰冷的房产证上,钉下一枚属于我的、无法撼动的钉子。
心口那块坚冰,随着签名的落定,无声地蔓延、扩张,最终将整个胸腔都冻结成一片坚硬而冰冷的荒原。
高考结束的铃声,像一声庄严的赦免。
我平静地走出考场,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欢呼、拥抱、撕书。我径直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平静地收拾好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几件换洗衣服,重要的证件,还有那三本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崭新的房产证。
它们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背包最底层,像三块坚硬的基石。
户口本去借由高考要用,拿了出来还没还给他们。
我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没有再看一眼在客厅里对着手机镜头表演“大宝高考结束,妈妈好紧张”的我妈,也没有理会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烟酒味的我爸。
我像个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拉开门。
“这么晚还出去?”我妈终于探出头看我,扫了一眼我的箱子,眼神里带着一丝习惯性的审视。
“嗯,住同学家玩两天,放松放松。”我拉开门,楼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透了进来。
自由的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清新。
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备注为“户籍科李姐”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李姐,您好,我是林夏......对,材料我都带齐了,户口迁移申请、新房产的产权证明复印件、身份证......嗯嗯,我现在就去火车站,明早九点准时到您那边办理落户......太感谢您了!麻烦您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独立户口,落户在那套新买的、原本被标榜为我“嫁妆”的房子里。
钥匙转动锁芯的咔哒声,是这个世界向我发出的、最动听的欢迎词。
然后,我拔掉了用了多年的电话卡,像扔掉一块肮脏的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