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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丈夫战死的消息传来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这个痴情寡妇的笑话。
毕竟我因为喜欢他,曾像条狗一样,没名没分地伺候他瘫痪的母亲整整六年,给她养老送终。
可葬礼第二天,我就穿着丧服改嫁了回村探亲的部队首长。
没人知道,我重生了。
上辈子,大嫂和她的孩子被风风光光接走,我和儿子在村里被欺负,走投无路之下,去城里找大伯求助。
却看到死了五年的丈夫,正搂着大嫂,逗弄他们的孩子。
原来在战场上牺牲的是大伯,也是丈夫顶替了大伯的军功接走了大嫂。
因为生气我带着孩子突然找来,丈夫把我们卖进深山,我和儿子被折磨致死。
这一世,我果断让儿子叫别人爸爸。
五年后,在老首长公公的灵堂上,我遇到了前来追悼的前夫和大嫂。
01.
灵堂内,我和阿满因连日守灵而面色苍白,
顾承安还要忙着送葬,临走前叮嘱我们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
假死的陈建国带着宋婉舒和他们的儿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看见我们母子憔悴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心虚地别开脸。
见我没有一点反应,陈建国却不乐意了。
他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恼火。
“温敏之,几年不见,你看到我就是这个反应?”
我被他问得想笑。
当初假死抛弃我们母子的是他,现在质问我们的又是他。
难道在他眼里,我就该像条狗似的,见他“死而复生”就扑上去摇尾乞怜,继续任他使唤?
我抬眸,平静地看着他,
“大哥希望我是什么态度?”
陈建国猛地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
他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地咳嗽一声,没再吭声。
阿满却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仰起小脸问,
“妈妈,他们是谁啊?”
阿满确实不认识陈建国。
毕竟从小到大,我只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为国捐躯的英雄,却从未给他看过陈建国的照片。
从前没机会认识,如今更没必要相认。
在阿满的生命里,顾承安是他唯一的父亲就够了。
我抱起儿子,淡淡道,
“不认识。”
陈建国一把拦住我们,指着阿满怒道,
“不认识?他是我——弟弟的儿子!”
陈建国脸色阴沉,却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无视他,轻声对阿满说,
“走,我们去看看爸爸回来了没有。”
阿满乖乖点头,用小手环住我的脖子。
我抬脚就要离开,连个眼风都懒得扫给他们。
宋婉舒却在这时叫住了我。
她的眼泪来得比变天还快,嗓音里带着假惺惺的哽咽,
“弟妹,我知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乡下带孩子不容易,怪我和你大哥没帮你一把。”
“但是这些年我跟你大哥在部队也不容易,你得体谅我们。”
看着宋婉舒来参加葬礼都不舍得摘下的金手镯,
和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他儿子却吃的膘肥体壮的身材。
我差点笑出声。
他们还不容易?
那我上辈子在村里遭受的那些算什么?
上一世,陈建国假死脱身,把大嫂母子接进军属大院享福,却留我和阿满在村里自生自灭。那些年,我夜里睡觉都得在枕头下压把菜刀,生怕有流氓踹门。
阿满被村里的孩子追着骂“没爹的野种”,
我想去讨个公道,却被人当头泼了一桶泔水,骂我是克夫的丧门星。
这样的生活,我过了整整五年。
要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我怎么会带着阿满进城找“大伯”?
可到了城里才知道,所谓“战死”的陈建国,正搂着宋婉舒,逗大嫂的孩子玩呢。
原来当年死在战场上的,是他大哥。
他冒领军功,顶替了大哥的身份,把大嫂当宝贝似的供着,却把我和儿子推进了地狱。
就因为我们突然出现,他怕事情败露,转头就把我们卖进了深山......
陈建国突然打断我的回忆,施舍般地抬了抬下巴,
“行了。”
“我知道你带着孩子过得艰难。”
“看在你对我弟弟一片痴心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以后你就来家里当保姆,伺候婉舒吧。”
看着他继续装模作样,我险些笑出声。
顾承安在家连碗都舍不得让我洗,这男人哪来的脸让我去当佣人?
我冷冷扫过他们,
“要是来送老首长的,你们可以走了。追悼会已经结束了。”
陈建国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宋婉舒的儿子突然尖叫着扑向阿满,伸手就抢他攥在手里的军功章。
那是老首长留给阿满的遗物。
老爷子是真心把阿满当亲孙子疼,就连这枚意义特殊的军功章都给了他。
阿满虽然疲惫,但从小跟着顾承安训练,反应极快,一把推开了那个比他还大两岁的孩子。
宋婉舒的儿子跌坐在地,指着阿满尖叫,
“你居然敢推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让我爸打死你!”
“爸爸,你快把东西给我拿过来,我就要他手里的东西!快给我!快给我!”
我以为这只是熊孩子的玩笑话,
却没想到陈建国竟真的一步冲上前,扬手就给了阿满一耳光!
02
陈建国的巴掌刚落下,又恶狠狠地指着我们母子,
“你已经被你妈教坏了!居然敢为了一个破东西打你哥哥!”
“在城里,像你这样不尊重长辈的孩子,早被打死了!”
“既然你有娘生没爹教,我这个当大伯的就替你爸教训教训你!”
见他还要动手,我猛地冲上前将阿满护在身后,一字一句道,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儿子?阿满长这么大,你没喂过一口饭,没换过一片尿布,现在倒摆起长辈的谱了?”
“更何况是他抢我儿子东西,到底是谁更没教养,你心里清楚!”
阿满捂着脸躲在我怀里,露出的半边侧脸简直和陈建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建国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神色微动。
宋婉舒突然抱着儿子哭嚎起来,
“弟妹,如果你生气,就冲我来,别伤害我儿子。”
“耀宗只是看那军功章不一般,想着普通孩子哪能有这个......”
阿满站出来反驳,脸上还带着巴掌印,
“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陈建国闻言脸色骤变,
他在军中多年,怎么会认不出这是顾老首长的军功章,他直接认定,军功章是阿满偷的。
“我爸早就死了,你哪来的爷爷?这个军功章肯定是你偷的!”
他当即一把推开我,粗暴地抢走军功章。
“我没偷!这就是我的!”
阿满扑上去要抢,却被他狠狠踹开。
我将阿满搂在怀里,声音发颤。
“这是我儿子东西,你快还给我!”
“这明明是顾老首长的军功章,你养出来的孩子不仅没教养,手脚也不干净!”
陈建国转身把军功章递给宋婉舒的儿子,
“儿子拿着,咱们这是帮顾首长抓小偷呢!”
宋婉舒眼里满是得意,声音里也是止不住的炫耀,
“弟妹你别生气,建军也是为你们好。”
“毕竟要是顾首长知道了你们偷了他父亲的东西,只怕一怒之下把你们送进警察局。”
“但是建军不一样,他是顾首长的得力下属。现在耀宗又立了功,抓到你儿子偷东西,说不定顾首长一高兴,直接给建军升个副团长呢。”
我在心中冷笑,顾承安虽身居高位,却从不在我面前摆架子。
但凡不涉及军机要务的事,大到部队调动,小到哪个新兵闹了笑话,
他回家后总会一边帮我揉着酸痛的肩,一边低声讲给我听。
但陈建军,我可从未听他提起过。
“是吗?我怎么没听承安说过?”
宋婉舒抱着手臂,一脸讥讽,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乡野村妇也配知道这些?”
我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是他妻子。”
宋婉舒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尖声笑起来,
“军中谁不知道顾首长有多疼妻儿?他对他夫人可是一见钟情,结婚以后更是坚持每天接送顾夫人上下班。”
“顾小公子更是金贵,从小在司令部大院长大。听说顾首长亲自教养,五岁就能打移动靶,你和你儿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冒充?”
“顾首长最恨别人造谣他的家事,你这种话传出去,会害死建军的!”
陈建国闻言瞬间暴怒,
“顾首长一句话就能决定我的前程,你在这胡说八道,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升不了职吗?”
我不想再纠缠,拉着阿满就要走。
宋婉舒见状,立刻朝着陈建国喊道,
“建军快拦住她!她要是跑出去和刚才一样瞎说,你的前程就彻底完了!”
陈建国脸色更加难看,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仰起脸,
“最毒妇人心!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吃痛地皱眉,说不出一句话。
阿满扑上来捶打他的腿,
“放开我妈妈!”
陈建国抬脚就踹向阿满。
我拼尽全力挣脱出一只手,将阿满护在身后。
陈建国彻底被激怒了。
他抡圆了胳膊,带着风声的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灵堂里格外刺耳。
我被打得踉跄几步,肚子重重撞在供桌上。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蜷缩身体,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我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竟然已经有了血迹。
03
阿满见我被打,小小的身子猛地冲了上来,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我面前。
顾承安把他教得很好,
才五岁的孩子,脊背挺得笔直,稳得像棵小白杨。
那是顾承安每天清晨带他在院子里练军姿练出来的,连脚尖分开的角度都和顾承安一模一样。
他回头看我,稚嫩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却努力学着顾承安哄我时的语气。
“妈妈别怕。”
“爸爸说过,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阿满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句话却像把刀子,狠狠捅进陈建国心窝。
此时的他被阿满彻底激怒,也顾不得表演“大伯”的身份。
他脸色瞬间扭曲,一把揪住阿满的衣领,
“你亲爹就是我,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跟亲爹说话?”
阿满被拎得脚尖离地,却倔强地仰着头。
“你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顾承安!”
“我爸爸马上就来了!他会把你们都抓起来!关禁闭!”
他最后三个字明显是模仿顾承安平日训人的口吻,此刻却像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建国脸上。
“你个野种还想认人家顾首长做爹,也不看你配不配?”
“我告诉你,我认你你就是我儿子,我不认你你就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如。”
说完阿满被他猛地扔出去,后脑狠狠撞在供桌的尖角上。
随着一声闷响,鲜血立刻从孩子的额头涌出。
他小小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阿满!”
我扑过去想要抱起儿子,却被宋婉舒“恰好”挡在了中间。
她故作踉跄地后退两步,捂着根本没被碰到的肩膀,
“啊!我的肩膀!”
她一边说,一边往陈建国怀里靠,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建军,你别怪弟妹,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陈建国见状,脸色瞬间阴沉。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温敏之!你找死是不是?!”
我挣脱不开,只能死死盯着他,
“放开我!阿满流血了!”
他冷笑一声,说出的话满是恶意,
“流点血怎么了?死不了!”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欺负婉舒的下场!”
陈建国就一把揪住我头发往后拽。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抬手要再次扇我耳光,
我疼得直抽气,他却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麻了。
我扶着墙才强撑着没跪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余光突然瞥见灵堂入口处骚动,顾承安带着几个军官正往里走。
我绝望的闭上双眼,喊出那个唯一可以给我安全感的名字。
“顾承安!”
我正要呼救,宋婉舒却立即反应过来,捂住我的嘴。
她着急冲陈建国低吼:
“快过来拦住她,她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不能让她在首长面前说出你顶替建军的事!”
陈建国也反应过来,和宋婉舒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倒抽冷气。
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
“敏之,今天你安分点,明天我就安排车接你们进城。”
“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让你们在城里享福。”
我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那辆“进城”的面包车直接开进了大山深处。
我至今记得那些粗糙油腻的手掌在我身上游走的触感,
记得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喷洒在我的皮肤上。
也记得阿满死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也许是滔天的恨意让我突然有了反抗的力气,
我突然抬脚狠踩陈建国的脚背,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用手肘猛击宋婉舒的肋下。
这一招是顾承安教我的防身术。
“顾承安!救救我们!”
我嘶吼着冲出去,嗓子都破了音。
二十米开外,正在和几位首长说话的顾承安猛地转头。
他目光扫过满脸是血的我,扫过地上昏迷的阿满,最后落在陈建国还悬在半空的手上。
我清楚地看见他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推开正在汇报的参谋,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