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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本宫正缺银子
阮家本是苏下富户,吃穿不短,此次上京,是遵从了阮老爷的遗愿。
年初,他们便开始变卖苏下的产业,如今来到上京落户,正是欲图通过相府这层关系,让儿子结交上京权贵,为将来的仕途铺路。
“清儿别这么说,只待你弟弟考取功名,这上京城便会有咱们阮家一席之地。”
爹娘重男轻女,此次变卖家产来到上京,全副心思都是为了这个幺儿。
阮清冰透过窗外,脸色难掩不耐,她看了眼正在院子里调戏小婢的弟弟。
心中冷嗤。
阮映亭身着三色明艳锦缎,头戴金冠,恨不得将“我是富户”四字印在脑门上。
阮家要指望他?
爹娘或许想不到,可她身为长姐,实在太清楚阮映亭这个混世魔王究竟能有多纨绔!
他身上的才名靠的是结交酒肉朋友而得,那仅有的一点歪才也就体现在给姑娘写的那一两篇酸诗上。
阮清冰见不得母亲将阮家的全数家产全都浪掷在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她心中有别的盘算。
“娘,今日我发现上京所时兴的穿着打扮跟苏下大有不同,您再给我一些银两零花,叫我好再置办几身应景的衣裳首饰。”
柳氏闻言皱眉,“阮家什么时候短过你的衣裳首饰?如今初来乍到,映清才是真正要打入上京世家子弟的圈子,然而家中产业已经变卖,有出无进,这银子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你别瞧这上京城的商事看似不比苏下活络,实则,苏下有的只是表面的繁华,唯有这上京城,才是真正的静水流深,难以窥探。”
柳氏握住女儿的手,“你一个深闺女子,平日里能有什么应酬?还需置办什么衣裳?我女儿跟这脸蛋和身段,就和天仙似的,今日沈老夫人也说了,我们家清清乃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到了这上京城,就是王公贵族也配得。”
柳氏搂着女儿,脸上漾出笑容。
最后这句话,听得阮清冰也很开怀,“清儿才不想配什么王公贵族呢。”
阮清冰难得露出几分娇羞模样,“清儿,只想寻一清明人家,为夫君执掌中馈,做好为妻的本分,唯愿家宅安宁。”
今日,她清雅的装扮投柳闻折所好,也得到了预期的效果。
她不过是想在这方面下功夫,根本不是为了别的应酬。
来到相府后,沈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瞧了又瞧,说了好些话,对她当真是说不出的喜欢。
既是王公贵族也配得,那么……
想起这点,阮清冰便觉得自己所求的一切并非镜中月水中花。
漱心斋的炭火在晚娥回来时,添了一回。
如今主仆二人并排而卧,并不拘谨。
身边少了这么一个体己之人,叶兰儿又是个闷葫芦,还真叫宋若杉染了几分忧愁。
只是,让晚娥南下,不仅是那日在垂拱殿的权宜之计,更是因为,她私下还有几件要事要交代晚娥去办。
盯着柳二爷,收集他贪墨的证据,便是其中一项。
却不是最要紧的。
因有晚娥陪着,叶兰儿并不在屋内,主仆二人说起这些话来更加自在。
宋若杉:“晚娥,此次本宫让你随柳二爷去苏下,跟着柳二爷不假,可真正要你去办的,却是另一件事……”
宋若杉侧了侧身子,几乎咬在晚娥的耳朵上。
晚娥听完,险些从榻上弹起,“殿下?!”
“不错,正是它。”宋若杉微微颔首,眸光里藏着希冀。
这一次,她之所以愿意让晚娥苏下同行,除了收集柳二爷的贪墨的罪证,实则,更重要的是为了找寻暗翼盟之“中枢”。
暗翼盟只是一个暗卫组织,而其“中枢”乃是独立于这个暗卫组织的暗探组织,名唤——
“月晓楼”。
倘若没有精准的情报为依托,暗翼盟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脑袋的杀手。
与匹夫无异。
一直以来,暗翼盟能够无往不利,一来靠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精准情报,二来则是需要一位精明的决策者,最后才是暗翼盟中最末端的执行者。
宋若杉记得,上一世她在苏下筹集修筑长城款时,“月晓楼”便曾在民间出现过。
时间,正是来年的二月二日。
那也是自宋泽鸣登基以来,月晓楼唯一的一次现世。
后来宋若杉从一些老人口中得知,“月晓楼”会毫无预兆地在五国任何地方。
在最明亮的月光下,平地而起一座高楼,只为“有缘人”贩卖情报。
月晓楼三更平底起,五更火湮灭。
五更一到,月晓楼就会被一把火烧毁。
第二日清早,昨夜高楼起灭之处则会留下一圈火灰,状如当夜的弯月。
风吹不散,需用水洗之。
因出现的时间极为特殊,所能得见之人甚少。
之前宋若杉并不知晓,暗翼盟的易主,将会导致月晓楼从暗翼盟剥离出去。
后来她推测,或许月晓楼那一次的出现,便是为觅新主而来。
只是那时候她没有那份心思,亦摸不透其中规则,白白错过了时机。
“殿下要奴婢收集柳二爷贪污罪证,以及打听月晓楼的下落。”
“不错,但不是打听月晓楼的下落,而是要收回月晓楼,叫它重新认主。”
“奴婢不太明白。”晚娥只觉得自己越发地跟不上主子的心思了。
柳二爷一向负有清名,为何殿下料定了他会贪墨,还有,月影楼乃是江湖组织,与之相关的传说并不多,一向神出鬼没,殿下又何以能够料定它下一次出现会是在苏下?
“晚娥,你信本宫吗?”
晚娥毫无犹豫地点了点脑袋,她是先皇后留下的人,本也该是暗翼盟中的一员,后来实在是没有练武天赋,便被安排到了宋若杉身边。
对宋若杉的忠诚是刻进骨子里的。
毋庸置疑。
“那你照做便是。二月二那一夜,务必多加留意。”
“好,奴婢明白了。”
上一世,宋若杉事先筹谋,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将苏下富户的底册抹了个清楚。
随后便是新年,宋若杉因舍不得于新年伊始同亲人分隔两地,硬是拖到了元宵后方才南下。
依柳二的性子,筹款一事势必会拖上半载光阴,方能够他敛财。
如今正是十一月初,应当不会有所差池。
安排好这些,宋若杉竟是睡意全无,越发精神。
晚娥却是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奴婢今日去水镜台的时候遇见忠勇候府来人了,下了帖子请殿下三日后过府赏玉梅。”
“嗯。”宋若杉声音不冷不热。
三日后是宋纪嘉寿辰,只是在丈夫和腹中胎儿双双死亡之后,她便没再办过生辰宴。
“这次殿下送什么?库房里如今最贵重的是一株南海来的红珊瑚。”
宋若杉却是笑着摸了摸晚娥的脑袋,“这次咱们不送贵重的了,你把你上个月绣的那个绣囊给本宫留下。”
“那、那个绣囊?可是殿下,奴婢的手工……”
“本宫知晓,实丑。”
晚娥不说话了。
宋若杉又道:“就是得这般,方能显出本宫的诚意啊!”
“那株红珊瑚,拿去变卖,这件事你和兰儿一同去办,也该叫她熟悉了,记住变卖之前,一定要不着痕迹地向钱庄当铺透露出这东西和长公主府的关联,但只能是透露风声,不可真正叫人握住把柄,卖个高价又不至于打草惊蛇。
本宫正缺银子呢,没道理再拿剜自己的血肉去孝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