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想来今天的主场即将开始，真有大客户进来了。

黎初的朋友刚布置完包厢出来，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语气随意：“今天来的人挺厉害，咱们这儿连监控都不让开，听小道消息说是明星。”

陈诺随手摸了一把手机回复完黎初的消息，再一抬头，嘈杂的声音已经越发接近。

黎初朋友拉了他一把，给那些人腾出来一条路。

酒吧里明明是吵闹的，可一抹清冷的声音就这样传入他的耳中，陈诺神情一滞。

他缓缓抬眸看去，定睛在虞歌的身上。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却还是那么光彩夺目，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见她，美得让人心神不宁。

当然，她身侧也依然是那个男人陪伴着。

陈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与此同时，那边也有一束目光注意到了他。

赵煜揽着虞歌的腰正往前走着，头顶的灯带变换着各种颜色，晃得他不舒服，抬手揉了揉眼睛，催促一句，“虞姐，咱们赶快去包厢里面吧。”

顶着这种死亡灯光，他的那张俊脸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完美。

可陈诺就不一样了，面黄肌瘦配着脸上的光晕，叫人看着吓一跳，还以为是鬼来了。

赵煜惊了下，露出嫌弃的模样：“虞姐，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突然，虞歌驻足脚步，原本同经理寒暄的笑容僵在脸上，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立在墙边儿的陈诺。

其他人的目光赫然也看过来。

“这儿有您认识的？”经理一边引路一边问。

虞歌不语，脸上的神情愈加冷冽沉寂。

倒是赵煜喊了句：“当然认识了。”

他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手从虞歌腰间抽离，皱眉指了指远处的陈诺：“不是说好了要清场，怎么还留了别人？”

经理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和陈诺四目相对，了然开口：“误会了，那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您要是熟悉的话，可是指定他留下服务。”

说着，他已经快步来到陈诺的身边。

侧身一转，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下他迅速提醒了句：“伺候好这大金主，提成高高的。”

赵煜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堆积起来笑容，越发阴阳怪气起来。

“哟，这是换种方式来刷存在感了？你想让大家怎么看虞姐，说她虐待你吗？”

严厉的声音让周围原本欢闹的气氛寂静下来，一群围着他们转的人也投过来看戏的模样，经理大气都不敢出，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也是因为陈诺瘦得脱相，所以没几个人认出来他是谁。

经理只以为是陈诺和对方有过节，于是煽动陈诺往前去赔礼道歉。

“人家虞小姐给赵公子包了场庆贺，你别讨人厌，说几句好听的话，赔个不是大家一高兴事情不就过去了。”

虞歌给赵煜包了场。

陈诺只注意到这句话，他来这儿工作没几天，但是却很清楚这里包场的费用是多少。

比起来当初自己想和虞歌要看病的费用，那大概是十分之一都不到，可她对他那么吝啬，对赵煜却这么大方。

陈诺的脸色变了又变，如鲠在喉，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虞歌的脸色不比他好上多少，只觉得陈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故意让虞歌丢脸。

经理和其他服务生挨着站成一排，一个个都沉默着，现场露出诡异的气氛。

突然一晃的人影出现在陈诺的面前，虞歌气得脸色微微涨红，目光中的怒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赵煜就站在她的身后，透过众人目光落在陈诺的身上，他就那么看着，也不急着再出言讽刺，只等着虞歌处置陈诺。

“虞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道弱弱的声音插入两人中间，经理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回打转，此刻也是看出来了点什么。

虞歌这才回过神来，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她在闹出什么难堪，难保之后不会被泄露出去。

她用力一扯陈诺胸前的领带，拖拽着人往包厢里面推了过去。

赵煜紧随其后，一行人迅速窜进去关上了那道门。

里面的声音和情况被彻底隔开。

“应该不是巧合吧。”

赵煜在任何时候开口都会让情况火上浇油，“怎么偏偏你在这种地方出现，装可怜的本领是越来越高了。”

说完这话，他才重新走到虞歌的身边站定。

包厢外面，经理怒斥着黎初的朋友，教训他带来的人给酒吧惹了麻烦。

虞歌好整以暇地看着陈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生气再到平静，她的脸色已然恢复到了面无表情。

“怎么？今天来这里装可怜还是为了要钱？”

她眯着眼睛打量一番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装病没用改成装打工的了？”

身侧的赵煜唇角往下一压，添油加醋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来这里玩儿的，要不然虞姐给的钱是怎么挥霍完的。”

赵煜的话无疑是在虞歌的雷点上蹦跶。

虞歌的眉毛不经意微微一挑，“看不出来你喜欢混迹酒吧。”

“我不是。”陈诺的声音有些沉重，“我来这里就是打工的，我生病了需要钱。”

挣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靠自己的双手去换取应有的报酬不丢人。

陈诺从不担心被别人看到自己这么一面，只是觉得心寒罢了。

赵煜见虞歌的怒气不减，可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便从桌面上取过来一瓶酒。

“今天是虞姐给我布置的主场，我也不是生他的气，不过他要是能喝完这瓶酒，我就不计较了。”

好不容易能抓住羞辱陈诺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虞歌没阻拦便是默认的意思。

陈诺知道，自己要是不喝的话他们就不会放他走。

他心里一沉：“喝了酒给钱吗？毕竟是我的工作，我需要小费。”

来这里靠喝酒挣钱的人不在少数，他当然知道这行的规矩，如此情况之下还能冷静地提出谈判筹码，反而显得他更像是个笑话。

虞歌真的笑了，看不出来她不达眼底的笑意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只知道她淡淡应了句：“你要真的能喝光，我就给你钱。”

上次陈诺为了面子走了，这次他的手紧紧攥着瓶身，心里早已没了当初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