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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杜旭鹏说道:
“不过,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和口碑。
你初来乍到,村民们凭什么相信你?”
林正南皱了皱眉头,说道:
“杜老板,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只要我们的合作能给村民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自然会选择跟我们合作。”
杜旭鹏哈哈一笑,说道:
“林厂长,你说得倒是对。
不过,这时间可不等人啊。
村民们可都是等着用钱呢,哪能等得起你这么长时间?”
说着,杜旭鹏的目光便落在了王大爷身上。
“王大爷,您说呢?”
杜旭鹏笑眯眯地说道:
“您觉得咱们杜家跟林厂长的合作,哪个更有保障?”
王大爷闻言,心中不禁有些为难。
他既不想得罪杜旭鹏,又不想错过这次跟深城棉纺厂合作的机会。
于是,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
“这个嘛......还得看林厂长和杜老板谁能给村民们带来更好的收益了。”
杜旭鹏听了王大爷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他知道,王大爷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道:
“林厂长,你看王大爷都这么说了。
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看看谁能赢得村民们的信任。”
林正南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
“杜老板,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林正南便转身对王大爷说道:
“王大爷,我们还是继续考察吧。
别被这些小插曲打扰了我们的正事。”
王大爷点了点头,说道:
“好,好。
林厂长,咱们继续。”
于是,林正南一行人便继续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杜旭鹏则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心中暗想:
林正南,你这个小王八蛋,想在我杜旭鹏的地盘上抢食吃?
没那么容易!
杜旭鹏一脚碾碎田埂上的土坷垃,冲着林正南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他摸出牡丹烟盒,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的镀铬外壳在正午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三叔!”
侄子杜飞猫着腰从灌溉渠钻出来,裤腿上还沾着蚂蟥:
“都按您吩咐的办了,供销社那批二铵化肥,我掺了三成陈年尿素。”
滕晓梅扭着腰肢递上账本:
“旭鹏叔,李冰家赊的六袋磷肥,我改成了白条记账。”
她身上飘来友谊雪花膏的香气,混着棉籽油的味道。
杜旭鹏扫了眼远处林正南丈量棉田的身影,突然抓住滕晓梅的手腕:
“晚上把李柱家的铁匠铺租赁合同拿来。”
他拇指摩挲着女人腕上的上海表,那是去年收购站分红时他亲手戴上的。
村西突然传来拖拉机轰鸣。
二十多个青壮扛着铁锨涌向晒场,领头的是李冰,蓝布工装裤膝盖处打着崭新的补丁。
“乡亲们!”
李冰跳上石碾子,手里举着盖红戳的文件:
“深城棉纺厂预支三成订金,今天就能领现钱!”
人群炸开锅,王大爷的旱烟杆差点戳到旁边人眼睛。
杜旭鹏脸色铁青。
他分明记得昨儿夜里让粮站扣下了现金支票——除非...他猛然瞥见李冰身后板车上摞着的蛇皮袋,袋口露出的分明是国库券!
“要现钱的跟我去县城!”
李冰挥着盖红章的介绍信:
“供销社老张的解放卡车还能挤五个人!”
人群呼啦散了大半。
杜旭鹏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林正南站在祠堂门口,手里捧着的搪瓷缸冒着热气,杯身上“劳动模范”四个红字刺得他眼疼。
“他姥姥的!”
卡车尾灯在土墙上投下血红色光斑,李冰把伪造的厂长工作证拍在发动机盖上,证件塑封角的1988年烫金日期被机油浸得发污。
林正南摘掉假金丝眼镜,露出左眼那道被机床铁屑崩伤的旧疤——这是他敢假扮厂长的底气,年前他在县机械厂当技工时,真给深圳来的考察团做过讲解。
“老林,第七车间月度报表...”
周翔突然抖开皱巴巴的生产记录,油渍恰好晕开了关键数据栏。
他食指悬在“万锭时产”数字上方,那是他们用褪色蓝墨水篡改的指标。
林正南的搪瓷缸重重磕在变速箱外壳上:
“小周你把八七年劳模奖状拿出来对照!”
他故意把“八七”咬得含糊,手背青筋暴起——真正的破绽在表格右上角,那里本该盖财务科条形章,他们却错用了供销科的圆章。
李冰突然掀开发动机盖,呛人的柴油味瞬间弥漫。
他借检修喷油嘴的姿势,用手电筒光柱直射周翔眼睛:
“上周暴雨淹了档案室,所有章子都返潮了不是?”
扳手在阴影里比出个“三”,这是提醒周翔能多分三成利润。
“可深圳那边的新公章...”
周翔还要开口,林正南突然扯开劳动布工装,露出贴身的海魂衫。
他指尖点着胸前那道被钢丝绳勒出的旧伤:
“八三年台风抢修设备留下的,当时港商代表就在现场!”
这是他们早对好的暗号——每当要转移焦点,就亮出这道伤疤。
发动机突然爆出回火声,李冰趁机把抹油棉纱掷向周翔:
“搭把手调气门间隙!”
飞旋的棉纱精准盖住报表上的错章,周翔接住的瞬间摸到里面裹着枚金戒指——这是刚从触电的二娃子手上撸下来的封口费。
林正南突然抓起随身的红塑皮笔记本,内页掉出张泛黄的《机床操作证》。
“当年给万宝冰箱生产线做调试...”
他抖落烟灰在关键数据栏:
“德国人教的标准化流程。”
烟灰恰好遮盖住“万锭”与“时产”之间的单位换算漏洞。
周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把报表揉成团塞进油箱口:
“是我记混了存档编号。”
他盯着李冰手里带倒刺的管钳。
驾驶室顶灯忽明忽暗间,林正南瞥见自己倒影在车窗上的面孔——与后视镜里那张伪造的"深圳特区暂住证”重叠,1988年的钢印在汗渍中愈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