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外的价钱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秦烟本来想坐林向南车上，结果梁九洲只扫了一眼林向南，这小子就立马开车走了，秦烟无奈只能坐回梁九洲副驾驶。

“梁总，生态部分的考察自今天之后就告一段落了吧，我能提前知道下一次需要我参与的考察是什么时候吗？”

看了好几天资料，秦烟都根据具体的项目规划给出了对应的指导意见，此番实地考察是她拿到的最后一部分工作内容。

她本来预留了半个月时间，结果一周左右就能提前做完，如果梁九洲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她也可以带着林向南提前回沅市。

梁九洲淡淡道：“这一部分的尾款今天结清，下一阶段的工作我随后发资料给你，实地考察的部分不多，线上办公即可，秦小姐有意见吗？”

秦烟点点头，原来是按照模块付费，那她的顾问费用可是平白多了几倍，她能有什么意见？

梁九洲又说起另一件事，秦烟这才想起还有俩人需要他帮忙安排：“常知礼常知雅兄妹已经安排了沅市的寄宿学校，随时可以入学。但是我建议还是先居家学习一段时间，找家教也好、请陪读也好，先适应了学习生活再去学校。”

秦烟先前也有这种打算，两个从未出过大山、从未去过学校的孩子，贸然入学、贸然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遵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规则，别说梁九洲不看好，秦烟也没信心。

“好的，多谢梁总，我也在考虑联系家教进行衔接教学。”

梁九洲嗯了声，接着问：“有合适的人选吗？”

秦烟只是这么考虑，但具体的操作还要回去仔细琢磨，摇头说没有。

梁九洲又问：“安排好住处了吗？”

秦烟刚想说先住她那里就行，梁九洲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别说住你的小宿舍，我知道中心研究院给未婚研究员分的是一室一厅，住你一个绰绰有余，再加两个未成年人，恐怕都得打地铺。”

秦烟不是没想到，可她一时也没想好合适的安排，索性摆烂：“那就把林向南赶回家，让两兄妹住我对门。”

梁九洲啧了声：“你倒是随意。”

秦烟没说话，开始在线上看研究院附近的房源，以她现在的存款，养活两个未成年绰绰有余，主要是安全和稳定要有保障。

梁九洲再开口，就变成了语重心长的轻嘲：“既然答应了把人接回去，就要履行监护人的职责，秦小姐这么随便，可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秦烟不是没有计划，只是需要回到沅市再慢慢落实，但她此刻颇有些看不惯梁九洲的训导，反驳道：“我是没养过孩子，也不怎么负责任。梁总负责任，要不梁总您来？”

梁九洲听出她的不满，轻笑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秦烟啧了声，撇撇嘴：“资本家。”

梁九洲也不生气，看起来心情还挺好：“嗯，我就是资本家。所以，想交易的话，秦小姐大可以随时找我。”

秦烟刷了一会儿，确实没看到合适的房源，琢磨着劝说林向南回林家的可能性，淡淡看向梁九洲：“条件呢，梁先生说来听听？”

梁九洲装模作样沉吟片刻：“不违法不违背公序良俗，秦小姐欠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秦烟眯着眸子，几乎是想也不想：“不怎么样。”

梁九洲也不觉意外，只听秦烟接着说：“你给他们提供学校，看似是沉没成本无偿奉献，实际上只是等价交换，你给出的是资金和教育条件，他们奉上的是未来的劳动力。”

“你们之间平等交易，和我一个中间人有什么关系？”

梁九洲始终扬着唇，不附和，也不反驳。

秦烟道：“我只是出于偶然，答应给兄妹俩提供一个机会，可没说要把我自己搭进去，梁总可千万别把我当成圣母玛利亚了。”

梁九洲假惺惺叹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秦烟：“承让。”

全天的考察，秦烟虽然只是陪同梁九洲到处逛，可旁人对她的奉承和小心翼翼丝毫不亚于梁九洲——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跟在梁九洲身后、看似乖顺、实则很举手投足都随意的女人，不一般。

再者，能让梁九洲的助理陈关再退一步、跟在身后的人，别说西城了，全沅市也找不出几个。

梁九洲不曾发话介绍秦烟，却时不时停住脚等秦烟跟上，偶尔偏头问一句她的意见。

秦烟话很少，但一开口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不容轻视的分量，不仅仅是在梁九洲那里的认可，还有她的学术分析、逻辑思维。

期间有人跃跃欲试想要通过秦烟跟梁九洲套近乎，秦烟不明所以，话还没听一半，就被谈完工作找过来的梁九洲打断了：“我怎么不知道梁氏和李总有几个亿的合作？”

秦烟略显茫然转头，才发觉这些人大概是把她当成了能在梁九洲跟前说得上话的“自己人”，想她一个女人好说话，又或许是因为什么“潜规则”才站到这里，以至于多少带了点轻视。

秦烟诧异，她自认自己已经很放低姿态跟在梁九洲身后当个随从了，跟个秘书也没什么两样，没想到梁九洲身边的站位都是雷。

显然，梁九洲早就意识到了她的“僭越”，但从来没有提醒过她，以至于让秦烟以为她的言行举止再正常不过，就是一个普通顾问该有的样子……大意了。

注意到秦烟不大友善的目光，梁九洲眉梢挑了一挑，朗声道：“这位是中心研究院的研究员秦烟，是我请过来给西部项目做指导的朋友。各位同仁若是有意为西部尽绵薄之力，可以多竞标研究院的项目，相信研究院一定会记得各位的贡献。”

说到这里，梁九洲对着秦烟笑了笑，十分客气的样子，但转而对着人群，这微笑就显得凌厉许多：“但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恐怕也得掂量一下梁氏的顾问，你能不能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