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从小跟随在郭婉婉身边伺候，见识过不少高门大户内宅的龌龊事。

郭皓碍于皇帝的威严，当然不会直接要她的命，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何况她沦为郭婉婉手中的弃子，皇帝眼中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到时候郭皓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轻易抹除她的存在。

采荷泪流满面，砰砰地磕头，白皙的额头渗出鲜血，“皇后娘娘发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宫中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即便她愿意凭一己之力渡了别人，又有谁来渡她？

苏锦蔓瞧着她绝望的模样，无动于衷：“采荷，当初路是你自己选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主子。”

她提步走过采荷的身侧，摇曳的裙摆荡起一阵微风，吹拂起采荷耳边的碎发。

采荷仿佛失聪一般，身体僵硬地立定在原地。

倏然间，她猛地起身用力瞪着苏锦蔓的背影，“皇后娘娘，奴婢愿意用郭贵妃的秘密与您做交换。”

苏锦蔓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穿过圆形拱门，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为什么会这样？”采荷呢喃自语，身体无力瘫坐在地，蜷缩着身体哭得撕心裂肺，“郭贵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锦蔓回到凤仪宫，看见桃儿和雁儿蹲坐在寝宫门口打瞌睡。

桃儿的睡姿最差，手臂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身体一歪径直撞到雁儿的身上。

雁儿一下子就被撞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多了一个人，她吓得失声尖叫，桃儿猛然惊醒，整个人跳了起来。

“啊啊怎么了怎么了？”桃儿定睛看见苏锦蔓，惊喜万分，“娘娘回来啦！”

雁儿剧烈跳动的心逐渐平复，想到刚才的一惊一乍，她有几分不自在，“娘娘恕罪，奴婢以为是宫里进了刺客，要对奴婢和桃儿不利。”

苏锦蔓倒也不曾放在心上，“无妨，端福呢？”

桃儿和雁儿这才意识到苏锦蔓是一个人回来的，她们对视一眼。

雁儿皱眉：“娘娘，端福不是去佛堂伺候您吗？奴婢未曾见他回过凤仪宫。”

端福不在佛堂，也没有回凤仪宫。

郭婉婉的人究竟把他弄去哪里了？

不要出事才好。

她的身边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

早知道方才拒绝采荷时，就该问清楚端福的行踪。

苏锦蔓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雁儿，你带几个机灵的人在宫中搜一搜，务必将端福找到，桃儿，你去弄点热水来，本宫要沐浴。”

她在佛堂呆了一天，身上都是檀香味。

这股味道她光是闻着就觉得恶心。

桃儿和雁儿异口同声：“是，奴婢这就去。”

苏锦蔓走进内殿，床上的被褥已经全部换新，帐帘也不例外。

想到昨夜萧清晏那个狗皇帝一身酒气在她的床榻上睡了一夜，若不是生怕惹人疑心，她恨不得将整张床换掉。

桃儿按照惯例为苏锦蔓做好沐浴准备，“娘娘，热水准备好了。”

“嗯。”苏锦蔓淡淡地应了一声，她刚在梳妆台前落座，桃儿走过来替她摘下头上的首饰。

“娘娘在佛堂跪了一天，沐浴完是否要用膳？奴婢好让小厨房做准备。”

苏锦蔓心里藏着事，摇头：“不必，我没有什么胃口，让他们别折腾了。”

她起身张开双臂，任由桃儿解下她身上的宫装。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雁儿的声音，“娘娘，端福找到了，不过他还昏迷着，短时间内没办法清醒过来给娘娘回话。”

苏锦蔓问道：“可曾受伤？”

“未曾受伤，请娘娘宽心。”雁儿说。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回去歇着吧。”苏锦蔓吩咐完，越过一扇屏风，她踩着凳子进入浴桶。

温暖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身躯，苏锦蔓疲惫地闭上眼睛，享受难得惬意。

如果今晚在佛堂私会的人，是郭皓和郭婉婉，她就能彻底除掉郭皓。

可惜，萧清晏顾念郭家权势，始终狠不下心。

放在前世，郭皓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至于郭婉婉，身边的宫婢顶了罪，她倒是将自己摘干净了。

嘎吱——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内殿显得有几分突兀。

苏锦蔓蓦地睁开眼睛，起身抓过一旁的外袍裹在身上，她快速跨出浴桶，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握在手里，悄无声息躲在屏风后。

一抹身影缓缓翻过窗户，在原地停留几瞬，径直朝苏锦蔓的方向走来。

倒映在地板上的那抹身影由远及近。

就在来人越过屏风的瞬间，苏锦蔓挥起花瓶砸过去。

萧研祁精准捉住她的手腕，语气隐约有少许不满，“本王好歹帮过你两次，你就是这么报答本王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锦蔓愣了愣，冷嘲：“本宫竟不知王爷有半夜翻人窗户的癖好，换了别人，指不定早就惊动禁卫军抓你了。”

萧研祁轻笑：“行啊，大不了让苏世子跟本王一起去牢里做个伴，省得孤单寂寞。”

提到苏锦程，苏锦蔓的气息变得柔和，她挣脱不开萧研祁的束缚，蹙眉：“麻烦王爷松手。”

“不行，若本王松开手，你要砸本王怎么办？”萧研祁非但不松手，还抓着她的手腕借力一推，将她抵在浴桶的边缘。

苏锦蔓方才在浴桶里泡了许久，脸颊透着一抹诱人的粉色，她身上只裹着一件宽松的外袍，领口微敞，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

精致的眉眼，红润的双唇，修长的天鹅颈......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萧研祁的目光从她的脸一寸一寸往下掠过，体内燥热蒸腾，眼神灼热，连带着呼吸都重了几分。

两人的中间隔着一个花瓶，稍微拉开距离。

萧研祁肆无忌惮的眼神，让苏锦蔓感到浑身不自在。

她打破旖旎的气氛，“王爷这么晚来找本宫，就是为了消遣本宫？”

萧研祁听出她语气中的冷厉，陡然松开手，面色恢复以往的冷漠。

“皇后想多了，若不是苏世子死乞白赖求本王进宫看你，本王不会来。”

苏锦蔓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萧研祁是当朝摄政王，桀骜不驯。

就算她的弟弟苏锦程对他有恩，也不可能接连两次差遣他，冒着风险进入凤仪宫，就为了得知她是否安全。

她觉得萧研祁不对劲，却一时说不上来。

出神间，萧研祁已经走到窗户前，随手朝她扔来一样东西。

“赔你的，留与不留皆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