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嫣救治是个青年男子，年纪应该要比祁九渊年长一些，满脸病态，瘦骨嶙峋，气若游丝。

“他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分明一直喝药控制着，怎么突然就恶化了呢？”

祁九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色：“不愧是沈大夫的女儿，医术确实不错，你有几成把握能治好他？”

沈馥嫣摇头：“民女其实更擅长女科，这位公子的病，太医院的御医们更有经验。”

“他是方落衡，他死了，方家就绝后了。”

祁九渊说完之时，仔细打量沈馥嫣面部变化，见她呼吸加快几分，勾唇：“怕了？他父亲是户部尚书，半年前突然横死在家中，树倒猢狲散，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自然什么脏水都让他身上泼。”

沈馥嫣想起来了，前世户部尚书突然暴毙在家中，一月之内，三法司就查出他贪了几百万的赈灾银两，从他家中搜查出来的字画古言都值上百万两，震怒的圣上立马下旨斩了方家满门。

谁会想到，仅仅隔了三年，沈家便步入后尘。

“民女懂了，民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的。”沈馥嫣撇去心中杂念，安心给方落衡施针。

她的淡定从容，倒是让祁九渊对她增添几分兴趣：“沈馥嫣，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不怕吗？”

“那您就不怕，民女出卖您吗？”见祁九渊愣一下，沈馥嫣报以微笑，“只要您信任民女，民女自然以礼相待，不然民女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祁九渊一顿，黑眸威胁地眯起：“沈馥嫣，你是第一个敢威胁本王的人。”

果然是一只小野猫，一言不合就哈气。

真有趣。

“好了。”

沈馥嫣合上药箱：“他现在的气息比方才强了一点，后续配合汤药就行。民女还是要多嘴一句，若想他活，还是需要医术更精湛的大夫。”

“太医院那帮老头，本王一个都信不过，本王只信你。”

面对祁九渊放肆又勾人的眼神，沈馥嫣面上一热。

历经两世，与她亲密之举的异性唯有商鹤宁，他在方方面面对自己都很温柔。

哪像慎王，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看到沈馥嫣微红的耳垂，祁九渊满意地笑了：“原来你也会脸红，本王还以为你真是铁石心肠呢。”

“您的私事，按理说民女是没资格过分的，但如果您实在忍不住......”沈馥嫣抽出三根银晃晃的银针微笑，“民女可以为您施针，保证三月之内，您比和尚都清心寡欲。”

好似是错觉，祁九渊能看到沈馥嫣全身炸起的毛。

“你先把药方写出来，本王让人去抓药。”

“好。”

就在沈馥嫣写药方之时，先前被祁九渊派出去的下属回来了：“主人，属下已经排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人士。”

“知道了，先下去吧。”

祁九渊关上房门，转身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沈馥嫣：“沈馥嫣，你的确今天会着火？”

两人的话，沈馥嫣听见了：“没有可疑人士，不代表不会着火，说不定有人已经提前布置了。”

提前布置？

祁九渊眉头一蹙，忽然想到今天来之前，看到有花匠正在打理新买来的盆栽。

“你能推算出，大火发生在如意坊什么位置吗？”

沈馥嫣不在现场，自然不知道大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所以她回答：“人多的地方。”

祁九渊唇角上扬：“沈馥嫣，你的确有几把刷子，如意坊今天举行赏花大会。”

后院。

在陆焰娘指挥下，花匠们将盆栽全都拆开。

盆栽里头不光埋着炸药，还有松油。

两者一旦遇到火源，瞬间就能炸上天。

“陆周，去查，一定要把源头查出来。”祁九渊面有怒意，眼神冷的可怕。

“主子，现在歇业，定会打草惊蛇，可这些花盆都被挖了出来，也来不及进购新的。”望着满地的残花断枝，陆焰娘满脸心疼。

来跟慎王告别的沈馥嫣，刚巧听到主仆俩的对话。

思索间，走了上去：“既然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那不如来个以画会友？多定制几个大画框，让大家自行作画只能画花，反正是白天，不会耽误欣赏，要是有人看中谁的画的，还能当场来个拍卖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哎呀，商夫人您真是帮奴家解了难题，奴家现在就去准备！”

前世，为了与那帮药材商周旋，沈馥嫣不得已学了很多讨好他们各种法子。

没想到，全派上用场了。

“沈馥嫣，你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民女只是沾了会观星术的光，比民女厉害聪明的世家女子多如牛毛，而往往她们的一生全都被困在夫家宅院那小小的四方天地中。”不是所有经历过悲惨一生的女子，都能像自己有重回一世的机会。

“听说你要买仆人？”祁九渊从沈馥嫣面上看出一丝沧桑，她小小年纪，怎么跟活了两辈子似的，“本王正好有两个丫头，免费送你。”

“您是要派人监视民女？”

“你真当本王饥不择食，什么都往嘴里塞？”祁九渊轻哼一声，眼中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往后需要你的地方，本王一定不会客气，谁让你搅了本王的好事。”

“那民女要五个。”

有便宜干嘛不占，省去买仆人的钱，还省下调教仆人的时间：“两个放外院，两个放内院，一个跟着民女，与白翠一块，刚好。”

“沈馥嫣，你简直......”祁九渊想过沈馥嫣会在自己威胁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下，结果她反而狮子大开口。

“民女给方公子治疗，又给您解决一个大麻烦，问你讨银子都不过分，况且是您自己提出要给民女仆人的。”对面敌人，就要有豁出去的架势，越是忸怩，越是会被看出破绽。

沈馥嫣带着五个仆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如意坊。

“主子，您不要嫌弃奴家多嘴，她毕竟是商鹤宁的夫人。”陆焰娘走上来，“奴家前些日子才得到消息，说商鹤宁与肃王来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