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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抗日联合会(一)
当龙城陷于四面楚歌之际,曾经信誓旦旦夸下海口的白小诸葛见大势已去,早早溜回重庆去了。
龙城防线一触即溃,倾刻间土崩瓦解,败军狼狈之相无可描述。龙城城破之后,国民党军将龙城至金城江的铁路全线破坏,沿宜山往贵州方向溃逃而去,只留下一些地方自卫队与敌人打游击,而数十万难民聚集在铁路、公路沿线,汇成近百公里的难民洪流,被敌人追着一路轰炸,成了日寇飞机的活靶子。
这天,得知消息的日寇先头部队,在成团圩头对国民党柳江县自卫大队长刘东林部发起了拂晓攻击,刘大队长率领三百多自卫队员仓促抵抗,刹那间,机关枪、小钢炮、激光弹将营盘岭上空照得如同白昼,在日寇强大的攻势下,不堪一击的刘东林部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丢下成团临时县政府驻地,向福塘方向仓皇溃逃,在日军紧紧追击下,最后只得带着数十名亲信远循洛满乡七十二朵莲花山㟖之中,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县自卫大队的溃败,大大增长了日军霪威,为了筹集物资,鬼子对各村的老百姓展开了疯狂的烧杀抢掠,他们一路扫荡过来,见人杀人,见猪杀猪,见牛杀牛,从成团圩至灵江村朝阳屯,不到一公里的路上就横摆着好几具被杀害群众的尸首。县自卫队队副李占魁被日军打死扑倒在田垌中,头骨都被炸碎了,现场惨不忍睹;离成团不远的海螺屯山洞中被敌人施放毒气毒死十多人,其中就有从龙城逃难到这里的布匹商人夏益兴全家,以为逃到偏僻乡下就万事大吉了,谁知道却是前来送命;福塘乡北车村附近有一个山洞,惊闻日军到来,许多老百姓慌忙躲进村外的山洞中,结果被尾追而来的鬼子发现,堵住洞口纵火焚烧,除了几个人从后山洞口爬出保住性命,其余男女老少全被活活烧死在洞中;三都乡境内的马仔岩有两名妇女和一名男子被杀死在岩洞之外,洞内十九名村民被日军用柴烟活活熏死;柳江县警察稽查大队在富塘乡高兴村塘上屯与日军遭遇,展开抵抗,结果不敌日军的进攻,日军攻进村子后,报复枪杀了已经投降的十五名县警察队员和三名无辜村民,并纵火烧毁房屋二十三间;洛满乡何家屯,何五三一家八口,何亚谷一家四口,何亚贵一家两口,以及从外村到何家屯避难的张姓人家一家八口,全被日军杀得一个不留,一名妇女被兽性大发的鬼子扒光衣服绑在村前的大榕树下轮奸后,残忍地割掉双ru,最后血流而尽惨死在狞笑的鬼子面前,全屯十多户人家被日军杀死者二十八人......
龙城沦陷期间,日军杀害我同胞逾六千多人,因战乱染病、饥饿死亡者超过万人,房屋被烧毁近三万间,损失耕牛、牲猪、马匹、稻谷更是不计其数......累累罪行真是惨绝人寰罄竹难书!
营盘岭上,北风夹着冷雨,呜呜呼啸,飞马山下的水灵村笼罩在一片静穆的气氛中。
朦胧的夜幕下,高墙围绕的熊家大院里,几个年轻人正围炉而坐,一边嗑着董妈妈端上的瓜子花生,一边悄悄地商议着联合抗日的行动计划。他们都是各个中学里的学生,从学校回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是急人,这回终于下定决心要一起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一个个显得很精神亢奋。
“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因为日本鬼子来了,很多学校都停课放假,回到家乡的青年学生也不少,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发动起来,组成青年抗日队伍一起打鬼子。”激动的石宝呷一口山楂茶,将细脚茶杯往小四方台上一杵,第一个发言表态。
“这些日子实在过得憋屈,有力气又没地方使,眼看着鬼子们一天天嚣张跋扈残害乡民,再不行动起来,都快把人逼疯了!”韦开盛接上石宝的话头,两个拳头紧捏着,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赶紧把家乡的青年们发动起来,成立一个抗日组织,形成统一指挥,团结一致对外抗战,打他个日本佬儿龟孙子!我就不信,到了穷途末路的他们,还能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多久!”长着一张细长脸的韦三金,平素话不多,这会倒来了精神,眉毛一抖一抖地跳动着,也接着滔滔不绝起来。他与柳生在桂林一起租房学俄语那阵,说话都还结巴不清,常把俄语里本来通透的意思给读歪了读含糊了,就算当初在火星社他也是寡言少语,老被柳生调侃金口玉牙惜话如金,想不到这下子倒伶牙俐齿起来了。
“日本鬼子太可恶了,让他们尝尝青年抗日联合会的拳头!”
“对,他们就是兔子的尾巴,肯定长不了啦!”
可是,回乡的青年学生分散在各乡各村,怎样才能将这些热血男儿发动组织起来呢?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和石宝现在是八桂日报的记者,由我俩分头出面联络回乡的青年学生,动员他们一起参加我们的组织,效果可能会更好。你们方便时也可以分别动员周围的同学。”柳生主动承担起联络回乡青年学生的重任来。
“一个组织得有个响亮的名称,这样才能压阵,也才能吸引更多的青年人前来投奔参与,起到一呼百应的效果。大家想想看,我们的组织叫个什么名字好呢?”石宝用手指弹弹小方台,扫了在坐的人一眼,征求大家的意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想得出来。
“依我看,干脆就叫作柳江青年抗日联合会,名字贴切,也有凝聚力和号召力。”在一旁续茶的柳生不急不忙地说道。
接着,柳生把目光投向众人:“大家认为呢?”
“柳江青年抗日联合会。这名字响亮,我们赞成。”
夜深了,远近的村子早已进入了梦乡,偶尔不知从哪个方向传出的一声的哀婉的狗叫,更增加了这寒夜的凄寂,只有飞马山下水灵村的熊家大院,隔着高高的围墙,黢黑的屋影下,还隐隐地透着微弱的灯光,而屋内正暖意融融,暗红的灯花掐灭了一朵又一朵,细长的灯芯捻拨了一截又一截,灯光下围炉夜话的年轻人,毫无倦意,谈兴正浓,他们为将要干出的惊天大事而兴奋不已。
趁着日本鬼子西进过后的空隙,各乡镇的青年学生抗日救亡的宣传发动工作迅速开展起来,成立青年抗日联合会的号召一经发出,成团、洛满、福塘、里高、三都、流山等乡镇的青年学生欢欣鼓舞纷纷响应,很快吸引了上百人报名参加。
万事俱备,“柳江青年抗日联合会”成立大会在成团小学的大礼堂里如期召开。从各地前来参加会议的代表共有五十多人。